纪初苓孕期初期的日子过得很不错。
不像其他怀了身孕的妇人,有那么多难以忍受的症状。
这就从孩子他爹出征个把月了,她娘都毫无所觉就可以看得出来。
所有人都说肚子里头是个安分的。
就连谢萦这般不拘的瞧了,都说纪初苓这孩子怀得比她舒坦。
当初刚从西境回来时,谢远琮常常睡不着觉。
一是这孩子来得太过突然,他对自己就要当爹了还没多少实感,有时想着想着喜悦就滋滋往外冒。
二则是这娃来得比预期早了些,谢远琮对孩儿娘甚为担忧。更别提她短短时日赶至边境深入敌营这一举动,每每想起来都后怕得要命——包括后来得知的所有人。
晚上纪初苓睡在边上,便是呼吸重了几息,他都能醒过来,黑暗之中仔细盯了她瞧,见她撇撇嘴弯弯眉不知在做着什么美梦,并无异样,才能放心地重新闭上眼。
更别说是她有什么伸腿侧身的大举动了,怕她抽筋或压到肚子会不舒服。
如此晚上闹上几回,他时常就再入睡不了,便起身去边上点小烛挑了书看。房里头总是放了几本,至于书房的桌案上,则已堆成了山高。
都是一些女子孕期要点事项的书籍。
刚回京的时候,他就抓了两个太医进府不放人,然后慎之又慎地挑了四个最有经验的嬷嬷放进府中。杨轲自不必说,只可惜当时一战后神医就没了踪迹,否则也是要好哄好求留下来的。
这阵仗一摆,纪初苓自个都觉得好笑又无奈。她这夫君真是太小题大做了,也不怕旁的大臣们参他。但不得不说,被人这般捧到天上去的感觉,还真跟喝了蜜一般,怎样都很受用。
只不过谢远琮这般如临大敌的,她却自在轻松得很,除了最初得知时有点受惊吓,此后都与往常无二。而且一开始心系着他的安危,情绪总会难以自制,眼下所有人都安然回了京,鞑罗对大夏附属称臣,年年纳贡,再掀不起什么浪花来,顺心顺境,自是日日脸上带了笑。
所以每次见谢远琮这样紧张着,纪初苓都忍不住去安抚安抚他。
几次下来,纪初苓都有种怀着宝宝的是谢远琮的错觉。
纪初苓每回把完脉,听到的都是同一套说辞。大人好宝宝好总之都是各种好,特别是两太医笑眯眯的,脸上皱纹都少了。
她怀得轻松,他们这差事办得也就轻松,还能在王府待着好吃好喝供着,不用提心吊胆也不必愁眉苦脸,哪挑得出什么不称心的。
而纪初苓除了晚上起夜次数多了些外,依旧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走动就走动,连恶心也没犯过几次。她还同谢远琮打趣过,说她如此,要不是神医和那么多大夫看过确认,她也真难以相信。
谢远琮便轻轻抚着她肚子,笑着应和。心里却想着,这么乖巧,肯定是闺女。
过了最初手足无措的日子,谢远琮见纪初苓怀得顺利,也渐渐从容起来。
一桌子的书不是白啃的,注意要点说起来头头是道。常常嬷嬷们提醒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他就已经想到了,伺候起娘子来游刃有余。
嬷嬷们便收了声抿了嘴直笑。这么疼妻子,还好学又聪明的,当真头一回见。得亏人家是王爷,否则还真怕抢了她们营生去。
谢远琮自从心安下后,晚上睡好了些,精神劲也就较之前足了,于是心思渐渐就在其他地方活络了起来。
譬如他搞了一本小簿,每想到一个好名字,就往里头拟,转眼间已密密麻麻翻了页。
纪初苓有回不小心看见,拿起来翻了翻,发现竟全是姑娘家的名字,似乎是已预见,觉得他们必定是个闺女一般。
真是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又譬如他不知从哪弄了一卷长尺,隔上两天,就忍不住手痒。趁着晚上纪初苓睡着,偷偷掀了她衣裳看,然后量量长了多少。
如此偷量了四五回,一夜纪初苓睡得不太深,迷迷糊糊中觉得肚子上凉凉的,像是贴了什么,眼皮子一睁,就跟谢远琮看了个对眼。
偷偷做着幼稚行径的王爷被抓了包后,愣了半晌,然后若无其事地给她拉回了衣裳,盖回被子,转身躺了回去,企图装作是睡梦中一次无意之举。
纪初苓简直对他这种妄图掩饰的无耻行为而目瞪口呆,幸亏她清醒,否则还真是当自己睡迷糊了,被他糊弄过去了呢。
如此,装睡的谢远琮后背上突然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知道计策失败的他默默叹了口气。
且他心想,娘子以前是个温温柔柔的娘子,不知为何怀孕之后,手劲竟会大了这么多呢?
这事还得从头说起。自纪初苓怀宝宝了以后,谢远琮同她一起时,总会下意识往她那肚子上瞧。
越瞧越好奇宝宝在里头大了没有,娘子的肚子今天又大了没有。
阿姐当时怀子,一阵子没见肚皮就噌噌噌地涨,为何娘子的却依旧平平坦坦,只仔细辨认,才能觉察出同以往相比,稍见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