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七年前接手这位病人的。初见这位病人,他还惊了一下,女人容貌出众,像一朵白玫瑰,一袭白裙在空中缓缓飘开,她温声说自己有病,让他为自己治病。
还是小男孩的迟南夏站在女人身后,也是像这样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
女人俯下身,看着小男孩:“南夏,妈妈可能要在这儿住一段时间,你自己在家乖乖的啊。”
如果忽略女人的自述,她就像个普通正常的母亲,依依不舍地和孩子说道别。
小男孩抿着唇和她对视,还是不说话。
女人神色郁郁,几欲落泪:“南夏还是不愿意和妈妈说话……”
医生上前一步,准备扶起瘫倒在地上的女人。
下一秒,女人一把推开眼前的男孩,眼神嫌恶,嘴里不住喃喃:“谁是你妈妈?谁是你妈妈——我什么时候有过孩子!!对,我没有孩子!!没有——”
手探到胸口的胸针上,狠狠地拽下,眼睛血红,尖锐处朝跌坐在地上的小男孩身上扎:“去死吧——”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哪怕医生马上介入,胸针还是在男生的后背上留下一道狰狞的伤口。
他把女人拉开时,鲜红的血液从她自己手上奔涌而出,胸针的尖锐处同时也划伤了她自己。可见她刚刚的力度有多大。
她是真的想杀掉自己的孩子。
医生叹了口气,当初的小男孩已经长得这么大,眉眼依稀可以看见他妈妈的样子:“……要不要和她交流一下?”
“不用了。”
迟南夏收回目光,和医生说了一声,他径直往外走,留下医生看着他的背影叹气。
可惜啊,怎么事情就成了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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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南夏站着等公交车,秦北是前不久从美国转诊到w市的,医生说病情已经初步稳定,熟悉的环境更能让她康复。
视线朝下,应该马上有大雨,地上有很多蚂蚁在搬家,连成一条条黑色的线,有比较大只的蚂蚁在勤勤恳恳地搬运着面包屑。
他九岁那一年,家中遭遇大变,迟奶奶去世,他从老旧的小区搬到金家六号别墅区,第一次见到了他的妈妈秦北。秦北人极其温柔,会给他热小牛奶,教他唱儿歌,睡觉前还会用夸张的语气读童话书。
他真的很喜欢秦北。
但是在那件事发生后,喜欢像出现了一道裂痕……
在好几个月没有人和他讲话的时光,迟南夏发掘出和蚂蚁交流的爱好。他会揪下面包小屑铺在地上,等第一只蚂蚁闻味而来,紧接着是第二只……第无数只。他蹲着地上,耐心地问每一只蚂蚁: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迟南夏呀。
你会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