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哩对面的沙发陷下去一块,少年压紧了黑色的鸭舌帽,额前浸了些水意的碎发乖顺遮住眉眼,他懒懒地倚在沙发背上,低着头露出一截劲瘦苍白的下巴。
安静到与这里格格不入。
是心情不好?
黎哩愣惑的同时,忽然听见金羿“啧”了声,皱眉,嘴里嘟囔着:“他怎么来了。”
她转过来,眨了眨眼睛,眼底躺着细微的困惑,不是同学吗,怎么会这样说。
“你们……有过节?”
金羿回过神,啊了一声,摇摇头:“没,就是不太熟。”
“他叫宋驭驰,辉哥的朋友,两家大人都认识。”他弯腰捞起茶几上的酒杯,给新闯入泥潭里的懵懂兔子透露信息,“听说家底贼厚,贵公子可能瞧不上我们,平时不和我们玩。”
“估计这次又坐会儿就走了吧。”
“不用管。”
“他老这样。”
有很多时候,宋驭驰都安安静静坐着。
就像现在这样,俱乐部包间里乌烟瘴气,他被混沌笼罩,心如清水不沾尘。
金羿喝了口冰冷的液体,不知道又想起来什么,他抬眼兀的开口提醒:“你可躲着点他。”
“他脾气好像很暴躁,听说前阵子还把人给打进医院了。”
许是吸引力法则,对面沙发上的人似乎有所察觉地撩起眼皮睨过来,劣质烟很多,空气里飘浮的雾气熏目,他漫不经心地抬头,望向对面看到一个小女孩眉尾弯弯地看着身边的男生。
黎哩的视线猝不及防地和少年的对上,几日未见,他给人的感觉还是那样冷冽,眼底没有半分浮动,像看陌生人一般,平静疏离地挪开眼。
天色渐晚,外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俱乐部里的同学都喝了起来,场子刚热,估计还有得喝,温嫦拿着瓶冰水找到黎哩,她沾满凉气的手把黎哩的脸上捏出形状,“刚服务生说外面下雨了,你要不要先回去?”
温嫦也喝了酒,说话时带着重重的酒气,“不然等会儿我可能注意不到你。”
黎哩拿掉她的手躲开,时间好晚,原本也到了要离开的时间,她点点头,应下:“那我先走了。”
看见温嫦一脸明媚但醉醺醺的样子,临走之前,她蹙眉,“你适量些喝。”
温嫦耸肩,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眯着眼睛笑,“怕什么,仲辉在呀。”
“对了,金羿好像对你不错,要不我让他送你回家?”
黎哩刚刚站起,耳边又是温嫦扑面而来醉呼呼的热气,她顿了顿,“你们玩吧,我回去了。”
外面雨势不大,俱乐部门口挤了几个观望雨势的人,借着通讯设备寻找出行的方法。
在一群狭窄陌生的背影里,黎哩捕捉到一个孤独的,熟悉的,高峭的,又具有安全感的身影。风雨飘零,黑色外套上滞留着凝结而成的水珠,霓虹浸水,少年卡上线帽,身无一物地跃进雨幕降临的夜晚。
冷峭的画面和记忆力里的重叠,黎哩一双浸了水雾的眼睛看外面泛白的雨丝,潮冷的气流推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向前。她平静地收回视线,撑开仅用过两次的黑骨伞。
偌大的黑色伞面隔绝冰凉的细雨,是他当初递给她的那把,而那个少年却又一次在渐大的雨势彻底模糊了背影。
他站在雨里,比雨更潮湿。
宋驭驰吗?
真是个好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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