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中毒了几天?”逐日渗入,他在脑中思索着与柳子容接触的人。
“约莫五日。”李欹云翻开她的眼睑检视着。“距离毒性发作尚有十日。”
五日她那日在树林间碰到什么人吗?“今日是……”
“初五。”李欹云低头在药箱间拿出一瓶食指大小的翠绿瓶子,拨开瓶盖。
“十日后就是十五。”他警觉地想起柳子容沉睡前所说的话,莫非她早自知中毒她十四日至东市又代表了什么呢?
“把这先让她含着,可以解部分的毒。她体质不甚强健,别人挨得住十五日,她可能只挡得住一、二日。”李欹云把一九土泥色的杳丸交到李伯瞵手间。“我待会就开始调配解毒的剂药。不过,可得提防她又被继续下毒。”
接过药丸,他深明的眼眉间透着沉思,脸部肌肉微微抽搐着。“先别让她知道已被下毒,也别让她知道我们已得知她中了毒。”
“你是说她……”李欹云讶异地喊着。
“我希望不是。”他抚摸着柳子容的脸庞,长长地叹息。
第十章
“吃药。”李伯瞵挥手要一名侍女把药端到几上。
“待会再喝,好吗?”她低着头,没有放下手间的绣针。
让侍女退下,他先霸道地拿走她手间的针布,把碗递到她的手中。“先喝掉。刺绣随时会有时间。”
“没有多少时间了。”她对着碗中清绿的药汤轻声呢喃着,声音微弱不可闻。这是为他缝制的鞋面,今儿个已是最后一天了,她定要完成它“”算是一种留予他的回忆吧。
他眯起眼眸,假装没听见她的话。“赶快喝完。要不,身子再不见好转,我可要严责李欹云了。一天让你喝三回的药,脸色还这么不好。”挑起她的下颚,不满意她依然弱不禁风。
“别怪她啊,她很用心。”端着碗的手震动了下,拨出了一点药汤。“是我自个……身子……不好,不容易养丰润,真的别怪她。”
“今日已是十四,你待会上东市,可要高嫂陪?”他已要人严格监视高家夫妇,却一无所获;他们与她中毒一事似乎并无相关。
“不用了,昨个中午才拜访过他们。”她啜着已习惯的青草味入口中,眼眶却红了“”再见了,高嫂、高叔。
“没错,但我见你似乎十分舍不得,彷如见最后一面。”
见她震惊地僵了下身子,他取回她手中已喝空的碗随意一摆,将她拽入仙的胸口,注视着她蕴含了千言万语的眸子。
“怎么了?”
一直在等待她坦白以对。李欹云夜夜持续为沉睡的柳子容诊断,却总是发现她体内的毒性未减少,亦未增加。
正如他所设想的最坏情况“”他在她的衣衫中找到了答案“”毒药就藏在她怀中的那一小油包中。柳子容仍持续地食入“半旬阴间散”,莫怪乎他们白天以补药为名,进行一日三回的解毒之时,她体内的毒性却仍存在。
她是进行自我慢性自杀
“我爱你。”她拉起他的手掌,把自己的脸颊偎在他暖厚的掌心间。别了别了泪轻轻地落至颊边。
对李伯瞵下不了手,又拒绝不了曾经守护着她的曲步瀛;待在李伯瞵身边,会加深曲步瀛的恨意;告诉李伯瞵这一事,只会落得二个男人对立的下场。她还能如何呢?
今日到东市,以死亡的结果来劝解曲步瀛,来阻止他对李伯瞵的攻击举动,该是唯一的解决方式。她不要他们其中一人受伤,如果真要有人牺牲,那就是她吧。
这十日的温存,已足够她无怨无憾地离开人世了。
二人之间,没有肉体上的亲密关系,李伯瞵却用着他难得的温柔伴着她夜夜入眠。若有遗憾,也只是他未谈及对她的“爱”;她真忍得下心日日饮那穿肠毒药,也是因为这点吧。
他是即将有妻室的人,而她无法想像与其他女子分享他的未来。
她哭得难受,把脸整个埋到他的颈间,抱住他的腰。心怎么还是不舍?
“爱我这么苦吗?怎么哭了?”他扶起她的脸颊,吻住她的泪眼凝然,吻住她颤抖的樱唇。
“你会记得我吗?……如果有朝一日,我已不在……人世间时?”在他吮吻后的亲密拥抱中,她悄声地问。
“我以为欹云都告诉过你了。”前日在亭子中赏梅时,李欹云拉着她说上了好一阵子的悄悄话,他只隐约地听到自己的名字;然而那夜她掩不住的回眸浅笑,却使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不去碰触她。
“她说你的感情范围只限于对家人、朋友。你从不在意女人,只把女人将当成满足欲望的工具……”她在他腿闲坐起,把握住每一次端看他面容的机会。
“欹云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家跟你说这些?”他睁大了眼,突然后悔让李欹云跟着那言行不符常理的“玉面医神”学医技,弄得她说起话来也惊世骇俗。“她还说了什么呢?”口气有些无奈。
“她说……对你而言,我是……”她欲言又止地揪着他,颊上漾着一抹桃花般的浅浅粉红。
“你是什么?”喜见她这般羞涩的模样。
“没事的。”她偏过头,勉强一笑。李欹云只是安慰她吧,她是那么善良的女孩。
李伯瞵扶正她的下颔,瞧出她眼中的难受;他一向咄咄逼人的眼瞳,泛上了爱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