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主人家的熊明遇,马上站起身来招呼了。
吴帆徽的脸上带着笑容,对着众人抱拳行礼了。
“下官拜见周大人、熊大人、董大人。”
其实熊明遇的礼节是做的不到位的,既然亲自出面邀请他人到府邸来赴宴,那就应该是在堂屋等候,甚至是在府邸的门口等候,这是规矩,实际的情况,等候在府邸门口的是熊明遇的管家,而这样的礼节,让吴帆徽更加相信,邀请他前来赴宴的不是熊明遇,而是周延儒。
南京礼部尚书董其昌,其人名气同样很大,乃是先皇的老师,据说是不爱权势,故而选择到南京担任礼部尚书,当然这样的解释,吴帆徽是不相信的,作为先皇的老师,董其昌不可能不爱慕权势,只是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迫不得已到南京出任礼部尚书。
“吴大人万万不要如此称呼,我可受不了,我现在是布衣一个,担不起吴大人如此称呼。”
“周大人说笑了,周大人乃是皇上敕封的少保,下官见到周大人,不能够少了礼仪。”
听闻吴帆徽的这些话语,熊明遇的脸微微红了一下。
周延儒的脸上则是带着笑容,看着吴帆徽微微点头。
在周延儒等人看来,吴帆徽不管是从年龄上面,还是从资历上面来说,都应该是晚辈,不过这个后起之秀,展现出来的能力,让他们不敢小觑。
“熊大人,董大人,我和吴大人在院子里面走走看看,你们不会有意见吧。”
周延儒直接提出来这样的要求,让吴帆徽感觉到吃惊,不管怎么说,周延儒都是客人,面对熊明遇提出这样的要求,那就是说需要和他吴帆徽单独聊聊。
也就是这一刻,吴帆徽明白了,周延儒、熊明遇与董其昌之间的关系,的确是不一般的。
“听闻吴大人在南京国子监,雷厉风行,年轻人有朝气,很不错。”
“下官奉旨管理南京国子监,秉承为朝廷培养人才之心思,不敢辜负皇恩。”
面对吴帆徽这种公式化的回答,周延儒不是怎么在意,看了看吴帆徽,说出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语。
“我记得当初剿灭登州叛军之后,吴大人本是不会到南京来的,不过朝中有人认为,这南直隶的东林书院和复社,其展的势头太猛了一些,不仅仅是在读书人之中有着太大的影响,甚至在国子监,也有着不一般的影响力了,国子监乃是为朝廷培养人才的地方,怎么能够有其他思潮之干扰,故而需要正本清源,这就需要有得力之人前来整顿秩序了,吴大人在剿灭登州叛军,以及剿灭流寇方面,充分展现出来了能力,完全可以主持南京国子监啊。”
吴帆徽没有开口说话,但周延儒的这番话语,对他的震撼是很大的,他脑海之中的某些猜想,得到了证实,而有些奇怪的现象,也隐隐得到了解释。
周延儒没有必要在他的面前说假话,至于其这些话之目的是什么,怕也是比较明确的。
一旦进入朝中为官,特别是展现自身能力的年轻人,是不可能置身于党争之外的,就算是你不想牵涉其中,也有人会专门将你拉进去。
如今的吴帆徽,已经被拉近党争之中了。
刊印试卷的事宜,不出意外就是有人想着试探他吴帆徽偏向于谁,看看他是不是属于温体仁的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有人相信了这一点,不过周延儒被迫辞官归家,来到南京,否定了这一点,故而才会有今日的家宴,才会有周延儒说出来的这一番话语。
温体仁是浙党背后的靠山,对于东林党和复社,是深恶痛绝的,有机会也会不遗余力的打击的,南直隶乃是东林党人与复社的根据地,派遣他吴帆徽来到南直隶,恐怕就是想着利用他吴帆徽,狠狠的打击东林党人与复社。
其实刊印试卷的事情出来之后,吴帆徽就隐隐想到了这些,他察觉到事情不对,而此番周延儒在南京短暂的停留,揭开了几乎所有的谜底。
周延儒是同情甚至是支持东林党和复社的,要不然作为三甲进士的张溥,也不可能被选中翰林院庶吉士,此番周延儒告诉他这些话语,其实也是暗地里的提醒。
被迫致仕,年纪不过四十出头的周延儒肯定是不服气的,对温体仁也是有着很大意见的,所以说破坏温体仁的整体部署,让吴帆徽明白其中意思,不要对东林党人和复社下手,怕也是周延儒真实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