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福晋一愣,急忙摆手道:“李姐姐平安生产。妾身当然替她高兴。”
“是么?”嫡福晋的声音微微上扬,随即便拂袖道,“罢了,你平日里就爱吃味,也不是一天两天。也怪我和爷,一直都太纵容你。”
“福晋!妾身不是——”年福晋咬唇,急忙要辩解。
只是她的话尚未说完,丹若苑正堂冲便冲出一个满手是血慌张失措的接生嬷嬷,她大叫着:“不好了!李福晋血崩了!”
血崩了!
这三个字,对于宜萱而言,不啻是雷霆一击。
额娘她,怀胎的时候,不是一直都好端端的吗?!这次生产,也是不到六个时辰就生下了孩子,如此顺利——又怎么会骤然血崩呢?!
宜萱冷冷的眸子凝望着同样也露出惊慌之色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
她的演技,素来都是这般出众。——宜萱咬牙暗想。
二话不说,宜萱顾不得尊卑礼数,恨恨一甩袖子,已抢在嫡福晋前头,闯进了产房。
只闻浓浓血腥气息扑面而来,宜萱看着床榻上,脸上已经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额娘,忙箭步上前,急忙握住李福晋已经软软无力的手。
李福晋看着宜萱,露出些许笑容,她虚弱地道:“放心,额娘有分寸……”说完这句话,她浑身一软,便晕厥了过去。
“额娘!!”宜萱惊呼,急忙颤抖着去摸李福晋的鼻息,感觉到尚且有呼吸,方才略松一口气。只是那句“有分寸”,到底是什么意思?!宜萱紧紧蹙着眉头,终究不解其意。
嫡福晋也已走进了产房中,她看着床榻上成片的血红,身躯骤然发软,口中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宜萱回头怒视嫡福晋:“怎么会这样?不是只有嫡福晋您最清楚吗?!额娘有孕时,一切都是您做主!包括今日临盆,接生的嬷嬷、催产的汤药,都是您经手的!”
嫡福晋听得面色发白,她急忙为自己开脱,高呼道:“意外!这只是意外!李氏的年纪本就不是适合生育之年了!”
产房中,婴儿的啼哭声,一声高过一声。
宜萱袖子底下的拳头已经攥得发白,却一声不发。
叶岐已经取出了银针,飞快地扎在李福晋周身大穴上,又急忙开药、熬药,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血崩终于止住了。
叶岐擦一把冷汗,道:“李福晋已无性命之虞。”
这句落在宜萱耳中,进本了一个多时辰的神经总算松缓下来,可这一松,骤然浑身软软的,噗通一声便跌倒在了地上。
“格格!”吴嬷嬷等人急忙将她搀扶起来。
宜萱侧脸便瞅见嫡福晋那心有余悸的表情,她露出笑容道:“还是李妹妹吉人天相!也不枉费我这半年竭尽全力照顾!”
宜萱低头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眼睛几乎都要冒火了。却也知道,如今她反驳也是无益,反而要是落得不敬嫡母。只会给嫡福晋发作的借口!便一语不发,等着。
一直等到邻近晌午十分,阿玛雍亲王方才下朝归来。
宜萱正在产房里,一口一口喂着额娘吃参汤,倒是让嫡福晋先一步开口,以满是雀跃的语气报喜道:“恭喜爷,李妹妹生了一位小阿哥。孩子很是健康!虽然李妹妹产后血崩,不过幸而叶医正医术高超,如今已经止住血了。想来是没有大碍了。”
话音刚落,雍王脸上的欢喜表情骤然散去了大半:“血崩?!怎么会血崩了?!”
“这……”嫡福晋急忙道,“李妹妹到底是已过四十的人了。”
宜萱“哐啷”一声便将空落落五彩鸳鸯碗撩在了旁边的小香几上,那满眼睛的怒色终究瞒不过雍亲王的眼睛。
雍王脸上一愣。便越过嫡福晋。直接问她:“萱儿,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宜萱上前来,见了个福,语气很冲地便直直开口道:“女儿能知道什么?明明额娘昨晚就发动了,偏生嫡福晋派遣报信的人今早才去净园。女儿急忙赶来的时候,额娘已经生了,原本一切看似顺顺利利的。产房里的接生嬷嬷却突然冲出来说额娘血崩了!当真是蹊跷得很!”
话虽然是平铺直述的话,那语气却是一句比一句冲。而话中的意思。竟是直指嫡福晋乌拉那拉氏,雍王焉能不明白其中之意,当即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雍王扭头冷冷看着自己的嫡妻,嗓音低沉而冰冷:“今早卯时,本王将李氏交托与福晋,亦是说过,务必母子均安!”
嫡福晋看到自己的丈夫如此责怪的眼神,脸上有一抹神伤之色浓得化不开,她忙哽咽这自辩道:“爷,妾身真的已经尽力了,何况,李妹妹如今不是没事儿吗?”
可是嫡福晋这番开脱的话,并没有让雍王的脸色有丝毫的缓解,雍王扭头便唤了医正叶岐上前,直截了当地问:“李氏身子如何了?”
叶岐跪地,恭恭敬敬道:“回王爷的话,李福晋已无性命之忧,只是——这次血崩不轻,着实伤体,少说也要调养半年才成,而且……”叶岐顿了顿,方才小心翼翼地道:“只怕日后李福晋是很难再有生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