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改主意了。”
她是庄家嫡出的孙小姐,却因为母亲无子又恐被弃便硬生生将她当儿子养了十三年。最终,因为华青弦的‘痴恋’,她的身份被无情拆穿,庄家不容她,所以她只能到姑祖母的身边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从小她就会学了要为自己算计,要为自己谋划,只是,纵然她想方设法留在了姑祖母的身边,可姑祖母的眼中却始终嫡外有别。为此,她曾是偷偷为自己谋划了几次,可每一次都被华青弦‘有意无意’地破坏了,为此,她假意做了她的闺中蜜友,一心一意想要借她一点点的光,直到后来,华青弦终于出了事。
她咸鱼翻身,一跃成为老夫人身边最红的‘孙女儿’,可在亲事上面,老夫人却从未替她好好打算。甚至,生生将自己耽误了五年,她本以为,只要自己一心一意侍候好了老夫人,总有一日老夫人会念着自己的好,给她择一门好的归宿,可渐渐的,她才发现老太太的心深似海,竟是要将自己留在她身边一辈子。她急了,才会想到要嫁给那样的傻子,离开王府。没想到,华青弦一回来,王府里的天竟是变成了另一个颜色,而这个颜色,却洽如她的意。算起来,她还真的好好感谢华青弦,要不是她还活着,她或许就真的只能守着那样的傻子过一辈子了。
“啊?”
未料到她家小姐这么坦白,锦瑟吃了一惊,庄觅珠回她一记白眼,道:“府里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大家的心思都变了,就不许你家小姐变一变?”
“那小姐的意思是,要放弃威北侯府?”
庄觅珠轻轻一笑,淡然道:“威北侯府是好,可又怎么好得过摄政王府?”
“小姐,您该不会……”想到某些可能,锦瑟的双眼也瞬间闪亮了,她是庄觅珠的贴身丫鬟,如果小姐要嫁人她们自然也是要跟着陪嫁过去的,一般到了大户人家,陪房的丫鬟都是要做通房的,日后抬姨娘也指日可待的事。但,如果小姐嫁的是那个傻子,别说姨娘了,恐怕通房都不会设,她日后也只能落得个配小厮的命。虽说不甘,可想到小姐的处境,锦瑟几个也曾是认命了的,没想到如今竟有柳暗花明的一天,她又怎么能不惊喜?
“就算是继室,也好过一个傻子。”
这话一出,锦瑟的心竟是怦怦怦地乱跳起来:“小姐您指的人,难道是……”
庄觅珠抿唇,脑中不由自主便浮现出一个温朗如玉的身影,那个人从小就是一表人才,看她的时候也总是很温柔,若是能嫁给那个人,自然是比那傻子强了一百一千倍。
她,会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主仆俩正说着话,屋外突然走进来一个人,见到她也不行礼,只冷言淡语地说了一句:“如小姐所料,老太太还是让郡主进去了,正在问话。”
庄觅珠点了点头,看着香妈妈一笑:“自然是要见的。”
要不然,华青弦会一直跪在那里,到时候,就是老夫人偏向柳侧妃而不给王妃面子了。老夫人是何等精明的人,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让她跪着,只是给她个迟来的下马威。
“小姐,你不担心?”
神色未动,她只是优雅地喝了一小口茶:“没什么可担心的,妈妈您静观其变就好。”
“那奴婢就先去了,怕老夫人一会儿要找。”
她笑着点了点头,神情很是温柔:“有劳妈妈了。”
“应该的。”
言罢,香妈妈很快便转身出了屋,而庄觅珠看着香妈妈的背景,竟是不自由主地笑了许久。
就连老夫人也不会想到,忠心耿耿的香妈妈,其实是她的人。
——
华青弦跪了三个时辰后,老夫人终于召见了她。
她拖着已要发麻的双腿,一拐一拐地进了内室,见到老夫人自是又要跪,却被老夫人及时叫住了:“你这孩子,都走不了路了还跪什么?坐吧!”
“祖母,孙女儿是来认错的,自然要跪。”说着,不理老夫人的一片‘体恤’之情,她又一次跪到了冰冷的地砖上。
老夫人显是不悦,眉头不自觉地高高一扬:“这是怎么了?”
“春红的事儿,孙女儿不该隐瞒祖母。”
未料到华青弦这么坦白,老夫人稳了稳心神,这才问道:“这又关那丫头什么事儿?”
“其实,春红一直就藏在孙女儿的院子里,孙女儿虽然知道大嫂在找她,却一直没有声张。”
说完这话,华青弦又偷偷地观察了老夫人一阵,见她并未打算说什么,她这才继续道:“那时候,花妈妈她们来孙女儿的院子里拿人,被孙女儿拦了下来,但当时孙女儿确实不知春红真的在院子里。后来,老夫人找孙女儿过来问话,说要搜院子的时候,春红才被人发现的,而发现她的人,就是泌竹和泌菊。她们想将东珠偷偷放到孙女儿的枕下,却无意中发现了春红躲在屋里,然后就变成了栽脏不成反被抓,春红被抓的时候便已经有些神智不清,孙女儿房里的云妈妈就打算将人先关起来再说,没想到春红说出了烟姨娘遇害之事。云妈妈觉得事态严重,便赶紧将人带了过来,没想到半道上春红跑了,又撞到了管家他们捞出了赵婆子的尸身。再后来的事,祖母就都知道了。”
这些话半真半假,听上去倒也合情合理,只是老夫人相不相信那就另说了。果然,老夫人并不相信,只是冷着一张脸质问道:“所以你和兰澜就利用烟姨娘和春红,在王爷和我面前演了这一出好戏?”
华青弦没有否认这一次,只道:“一切都和母亲无关,全是孙女儿的主意。”
“都是你的主意?”
老夫人的口气更冷了,一双眼更似两把尖刀一般,冷森森地戳着华青弦的胸膛。她没有逃避,反而高高地昂起了头,斩钉截铁地说了一个字:“是。”
如果华青弦说是王妃所为,老夫人便会顺着她的意思指责她几句,说她为女不孝明知道母亲不对却不劝阻,顺便再给她一顿排头吃,让她长长记性。可她偏偏什么都认了,还一幅理直气壮的样子,反倒让老夫人有些无法下手,只老脸震颤道:“你为何要这么狠?”
闻声,华青弦一双寒光凛凛的眸子直视老夫人那双精明的眼,启唇道:“因为,一山不能容二虎,更因为,宠妾灭妻之事有一不能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