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廿找到了中控室。
准确地说,不是他找到了中控室,而是他被监控捕获,贺罹手下的人抓住了他,把他押送到了中控室。
他悲声乞求他们去救人,这伙人在内部也感知到了地雷的炸响,可是没有人回应他,更没有人会帮助他,地堡的防水系统已经启动,四个出口都堵死了。除非外面的人用鱼雷轰开,否则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他甚至还因为敢逃跑被狠狠揍了几拳,如果不是因为没有闲工夫,他们会把他打到只剩一口气的程度。
地堡外。
为了抓住747案的逃犯,两国警方第一次达成合作。可武警部队刚赶到这里,便同附近村落的居民展开火并,产生不小的伤亡。
若都是穷凶极恶的匪徒也就罢了,这其中不乏老弱妇孺的参与,不足十岁的孩子们用石块和棍棒招呼他们,女人用浇地的粪水泼洒警车,家家户户养的看门狗冲陌生人狂吠……当地村民靠着种植罂粟制毒发家,过上虽不算锦衣玉食,却也衣食无忧的日子,有人要来段他们的财路,还抓了家里的顶梁柱,当然不死不休。
警方被大批村民围堵、驱赶,这种状况已经僵持了整整两天。即使摸清了逃犯的藏匿之地,却苦于无法靠近。
当先抵达地堡门前的,是一辆驰电掣的摩托车,女人摘下头盔,从车上下来,静静地看着黑夜中这座沉沉的钢铁堡垒,嘴里念了一句阿门。
jacqueline不满警方拖沓的行事风格,与他们分开行动,自行救人。
十分钟后,地堡入口处突然受到爆破,大量砖石轰然下坠,仅露出一个窄小的入口。
与此同时,另一边,赵煊通过赵翀派去的内应先前发来的情报,在侧面挖出了一条通道。
中控室内。
人质被安置在角落,那个带有omega赏金猎人纹身的外国alpha时时刻刻盯着他们。其余的保镖轮流在外巡逻。
已经三天了,宋知习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神志不清的状态,苏醒时他一直无神地睁着眼睛躺着,睡梦中轻微磨牙,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是精神极度紧张的下意识动作。
有次半夜,他的肚子突然一阵一阵地收缩,有可能是先兆流产或早产,也有可能是假性宫缩,贺罹慌乱地将人摇醒。
宋知习猝然醒转,眼神空荡荡的,缓慢聚焦后,视野中是灯下的一个人形轮廓,他看见男人凑在近处的一张憔悴不堪的瘦脸,脸上挂着焦虑不安的神色,他却像瞧见恐怖片的惊悚场景似的,尖利地嘶叫起来,他吓坏了,眼前的男人让他胆寒。他不顾肚子里的孩子,挣扎扭动身体,疯狂甩动着双臂,死命捶打着身前的男人,最后精力不济。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男人想去安抚他,探手去抚摸他的头发,手掌却停在半空中。
程廿被摇醒,模糊中有人拖着他进了中控室边上的休息室,他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程廿看到处于极度惊恐中的宋知习,和一旁的alpha,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男人无所适从的模样,像一条丧家之犬,不过他早就是丧家之犬,他的家族倒了,他的国家倾尽举国之力追捕他,可这些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只有在这个omega这里,他尝到了锥心之痛。宋知习用他的恨和惧,让这个男人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贺罹冷眼扫视程廿一眼,往边上退了些许,心不甘,情不愿。
程廿走上前,坐在宋知习身边,轻轻抱住了他。
omega感受到另一个omega的气息,感到舒心和安全,他将脸埋在对方颈侧里,哑声呜咽起来。抽噎持续了到后半夜,方逐渐获得了平静。
贺罹在中控室内,透过铁栅栏,望着里头的omega,直到这片刻安宁在顷刻间被爆破声击碎。
“他们进来了,他们有拆弹专家和军用防毒衣,他们进来了!”某个放哨的同伙心急火燎地奔进来,天塌了的模样,“我们还是没找到蒜头,阿三死了,旗子也中弹了,外面闯进来好多打手,我们打不过!”
砍哥按着他的肩:“冷静点,你看到的是什么人?难道不是警察?”
“是的,一伙人,黑衣服,人高马大,个个手法老道,把我们往死里打,看着不像警察。”
“那就是赵家的保镖。”砍哥扛起一把ak,提了袋装满子弹的背包,对贺罹说,“我去会会他们,把里头那个omega拉出来给老子挡子弹。”
贺罹又看了眼里面,在程廿怀里,宋知习显得分外安定,连炮火的动静都没将他从那份安宁里扯出来,贺罹说:“不是现在,他还有用。”
砍哥看了里头一眼,脸色僵硬片刻,没说什么,背着枪,带着中控室里三个手下,和外面那个放哨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