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户层层碧②,雕阑处处红③。屏山开孔雀,绮石缀芳丛④。麝靥安黄小,蛾眉点黛浓⑤。纤腰欺柳带⑥,慧思展蕉筒⑦。粉盒调湘芷⑧,瓷瓶插水葓⑨。宿枝寻晓蝶,书叶爱春虫。被浪翻灵粟⑩,帷云飏紫茸?。昼眠妆复整?,晚浴汗初融。罗袜宜乘雾?,仙裾可趁风?。寄诗搴芍药?,擘纸砑芙蓉?。砚拂琉璃匣,香熏翡翠笼。媚花簪蔓鹤?,心果剥荷峰?。乍见波先注?,徉羞意若蒙?。投梭嗤北里?,抱布炫南?。华烛然青凤?,文茵借绿熊?。柔携荑样手?,笑映月如弓。讵信为行雨?,还疑化彩虹。梦中游洛浦?,意外到崆峒?。只合巫山住?,何须石窌封?。但期常比翼?,即似骤乘龙?。续续更催箭?,丁丁漏尽铜?。誓要长久约,密订往来踪。汉渚明星隐?,咸池旭日烘?。霞光生绮縠?,树色辨青葱?。喜气胶投漆?,离情泪染枫?。王昌联井舍,宋玉隔墙墉?。露浥桃初绽?,风披李正秾?。异香专寄寿?,射鸟莫过冯?。鸾影昏秦镜?,鹍弦解蜀桐?。白头吟早就?,黄耳信无从。苔满斜纹砌,尘凝刻琐栊?。暗添瑶瑟怨?,渐减雪肌丰。郎性翩秋蒂[51],侬操励晚菘[52]。选歌嗔傅婢[53],买卜倩驺僮[54]。水面窥金鲤,楼头望玉骢[55]。自怜江柳态,谁忆海棠容?尽日怀将仲[56],无时见子充[57]。赠遗传陌上[58],期送说桑中[59]。四叶裁新袖,三花剪细鬃[60]。笑言知宴宴[61],弃置叹邛邛[62]。鹦鹉声犹唤[63],鸳鸯梦少通。夜将愁共永,春与意俱融。写恨盈千叠[64],思君不再逢。挑灯增懊恼[65],依枕即惺忪。镜听何曾吉[66],瓢占并是凶[67]。凄凉怜永夜[68],寂寞类深宫。独寤悲青女[69],烧香问碧翁[70]。合欢虚旧绣[71],连理悔重逢[72]。薄命嗟秋扇[73],伤心泣曙钟[74]。代题闺里怨,未觉锦囊空[75]。
【笺注】
①李昌谷:李贺,字长吉,郡望陇西,唐代著名诗人。家居河南福昌,今河南宜阳之昌谷,又称“李昌谷”。恼公诗:唐李贺所作《恼公》诗,以浓词丽笔写冶游情事。“恼公”犹言扰乱我心曲。此诗用意注家说法不一,王琦谓“盖狭斜游戏之作”。后多用以指代冶游艳词。
②洞户:门户。层层:一层又一层。
③雕阑:雕花彩饰的栏杆,华美的栏杆。
④绮石:美石。芳丛:丛生的繁花。
⑤蛾眉:蚕蛾之须,曲而细长,喻女人眉毛。点黛:古时女子用黑青色颜料画眉,称“点黛”。南朝梁王叔英妇《赠答》:“妆铅点黛拂轻红,鸣环动佩出房栊。”
⑥柳带:柳条。因其细长如带,故称。五代牛希济《临江仙》:“柳带摇风汉水滨,平芜两岸争匀。”
⑦蕉筒:香蕉长于树上形成一串,状如筒,故称。这里喻称酒杯。清李符《八归》:“把蕉筒检点,明朝还期载尊酒。”
⑧湘芷:生于湘水岸的芳草,用作女人香粉。
⑨水葓(hónɡ):一年生草本水草。全株有毛,叶子阔卵形,花红色或白色,可观赏,花果可入药。唐李贺《湖中曲》:“长眉越沙采兰若,桂叶水葓春漠漠。”
⑩灵栗:宋金盈之《醉翁谈录》卷三:“公主出降,宅于广化里……神丝绣被绣三千鸳鸯,间以奇花异果,其精巧华丽无比。其上络以灵粟之珠,如粟粒,五色辉映。”
?紫茸:紫色细茸,鸟兽之绒毛。
?昼眠:白昼睡眠,午睡。
?罗袜:丝罗制的袜。
?仙裾:衣袖之美称。南朝齐王融《谢敕赐御裘等启》:“云衣降授,仙裾曲委……昔汉帝解裘,不独前宠;曹王褫带,复降今恩。”
?搴(qiān):拔取,采取。芍药:《诗经·郑风·溱洧》:“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勺药,香草也。笺云:其别,则送女以勺药,结恩情也。
?擘(bò):分开,剖裂。砑(yà):碾磨物体,使紧密光亮。
?媚花:娇媚如花。蔓鹤:发簪上缀饰以小鹤形的物件。
?荷峰:犹莲蓬。
?波:目光流转;流转的目光。《楚辞·招魂》:“娭光眇视,目曾波些。”先注:先注以情思,即眼波含情。
?徉(yánɡ):假装,通“佯”。蒙:萌生,通“萌”。《易·序卦》:“物生必蒙,故受之以蒙。”
?投梭:即“投梭折齿”。《晋书·谢鲲传》:“邻家高氏女有美色,鲲尝挑之,女投梭,折其两齿。”后以此为女子拒绝调戏的典故。北里:唐长安平康里位于城北,为妓院所在地,后用以泛称娼妓聚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