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或许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共鸣,杏里脑袋一抽,试图找些安慰人的话。
“走在时代前面的人,被时代排挤,也是常事。”
“怎么,你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杏里愣了愣,笑了:“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想着旁敲侧击?我倒是很佩服您这一点,永远不缺行动力,换做是我,能做到‘尽人事听天命’就算不错了。”
“‘听天命’?我可不信那种东西,我若是想做,就要做成!”
“这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我建议是多些松弛感。”杏里说着,指了一个方向,示意斑跟上。
游泳池在操场背面,还得再走一段路。
“你还好意思说‘松弛感’?”
斑跟上杏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哼了一声,“我倒是好奇,你这么‘松弛’的人,坚持活了两辈子,是为了什么?”
他们走到了操场的后侧方。杏里伸手抚过破了洞的铁丝网,弯下腰,钻出去,再回身,一手挡着尖锐的铁丝,一手伸过来牵斑。
“……”斑犹豫片刻,还是递了手。
她微微一提,便把斑拉到了自己这边。
“两害相权取其轻,”她放下手,耸耸肩,“我追求活着,不过是因为死亡对于我而言,是一件麻烦事。”
“比活着更麻烦?”
“不好形容。”
铁丝网周边的空气有一股绵烂的铁锈味,像是中年男人腋下的汗臭,让人很不自在。
斑却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无视周遭环境,饶有兴致地看着杏里:“这又是你没有公开的情报——话都说到这儿了,不能展开聊聊?”
“这是梦里,”杏里弯下腰,打了个轻快的响指,随即起身后撤,像是点水而过的蜻蜓,“但也不是什么都有。”
“看来是个秘密?”
“也不算。”
她迈开脚步,往一条狭窄的小道走去。
斑跟在杏里身后,盯着她那蜷曲卷翘的发尾,数着上面的分叉,思索道:“说起来,我虽然死过,但对于死后的世界,并没有特别的印象。”
“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
杏里没有回头,竖起一根手指,背对着斑晃了晃,“每个人死后都会处于不同的世界?”
“我只听说过亡灵会回归净土,按理说,还是一个地方。”
“如果‘亡灵回归净土’也是一种‘规则怪谈’呢?”
杏里忽然起了兴致,回头笑道,“说实话,这个‘意识世界’和外边那个‘物质世界’,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
他们抄近路,穿过一条黑漆漆的、塞满空调外机的狭窄走道。杏里熟门熟路,走的更快,而斑停下了脚步。
“什么意思?”
他站在小道入口处,隔着高高低低的白色空调外机,望着逐渐与自己拉开距离的杏里。
这条路很暗,往上看去,蓝天被撕裂成一条细细的窄缝,仿佛蝴蝶破茧剩下的残缺空壳。
杏里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