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京珩自顾自地拆开盒子,拿出一袋药,撕开,倒入一旁的玻璃杯里。
手边就有热水壶,热水注入杯子,褐灰色的颗粒在滚烫的漩涡中翻滚。很快,玻璃杯上蒙了一层热气,夏知予觉得,自己此时就像这只玻璃杯一样。
他从咖啡机那儿拿了个小汤匙,没入药剂搅拌,安静的室内终于发出点碰撞的声音。
“你觉得来得及吗?”他拎着玻璃杯,吹了口气:“再说我现在头晕脑胀的,留我一人在家,不合适吧?”
夏知予心想,你现在知道头晕脑胀了,大半夜顶着冷风跑出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但许京珩身上的这些毛病终归是因她而起,她暗自打消了出去的念头:“那你快把药喝了,赶紧洗个热水澡。”
“有点烫。”他举了举手里的杯子:“再凉一会儿。”
再凉一会儿就意味着,两人要在同一个空间里多对峙一会儿。
夏知予别扭地低下头,等药凉下来。
而许京珩就这么看着她时不时扑扇的睫毛,突然觉得口干。他喉结上下滑动,最后妥协式地转身,去找换洗的衣服:“算了,我先洗澡。”
就在他走到卧室门外,打算推门进去的时候,夏知予突然叫住他:“许京珩”
“嗯?”他停下步子,只将房门拉开一条小缝,扭头:“怎么了?”
卧室走廊那儿有点黑,没开灯,夏知予慢吞吞地走过去,走到他面前,趁着灯光昏昧,仰头看向他:“要不我教你放烟花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明显愣了一下,好像没反应过来。但他没发烧,脑子转得够快,也就是迷糊了一下,很快知道夏知予的言外之意。
他按捺着心里的雀跃,当下便松开门把手,懒懒地抵着门框:“好啊。你教,我学。”
“那你先伸出一只手。”
许京珩照做,把手伸出来,问她:“然后呢?”
“握拳,把它举至头顶。”夏知予教他,视线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然后再把手指张开。”
许京珩在她的指引下,张开五指。
“这样你就放了一朵烟花。”她盯着许京珩的手,缓缓地踮起脚尖,跟他视线齐平的时候,才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
然后十指相扣,烟花落入她的掌心。
他听到夏知予极轻的声音在走廊里传开:“就是独属于我的烟花了。”
说完,她又骤然把手抽离,背在身后,脸都红透了。
“什么意思”他声音有些哑,无声地敛了敛掌心,方才的触碰跟做梦一样,小小一只,软软的,突然有种缥缈的虚浮感。
“什么什么意思?”夏知予心想,明明说好了,只要放一个独属于她的烟花,两人就确认关系的。她早上还在给许京珩出难题,让他给自己放烟花,晚上就主动上手帮他把难题给解开了。
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有哪个女孩像她这样按耐不住一天都没熬过去。
“你说是什么意思?”她都快瞧不起自己,觉得他多少有些恼人:“你不懂就算了。”
说完,不愿搭理他,转头就要往咖啡机那儿走。
许京珩突然攥住她的手腕,一把拉过来,将人往自己身上带。夏知予撞上他胸口,感受到他胸腔里发出的笑声怎么还笑她。
她挣扎了一下:“你笑什么?”
许京珩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抓着她不安分的手,将她揽在怀里:“你早说你想牵手我还能不满足你的吗?”
什么叫她想牵手!她很想反驳,可问题是,她确实这么做了。所以,她嘴硬道:“我只是不想三番五次地去所里捞你!”
“嗯夜里确实冷。”他低头看她,眼神温柔得能溢出水来:“我买的烟花都被民警收缴了。要不这样,我再给你放几朵。”
放烟花就放烟花,但是从许京珩嘴里说出来,放烟花这几个字明显变了味儿,想要牵手的心思昭然若揭。夏知予招架不住,伸手推他:“不放了不放了。”
许京珩哪里听她的,抓住她的手扣了上去,顺势将人反抵门框上。
夏知予别开脸,一手交握,被他摁在墙上,只余一只手,怎么推都推不动。少年高大的身影俯下来,遮住客厅散余的光,一片阴影下,她感觉整个人都被罩在盛夏的玻璃罐里。
耳边语声暧昧热哑,气息滚烫:“以后天天给你放烟花。那我们就算确认关系了,行不行?”
她沉溺在他的诱哄中,不由自主地‘嗯’了一下,等她从自己的回答中反应过来,脸上的酡红早就蔓延至锁骨那儿,她一下子把脑袋埋在他怀里,任他怎么哄,都不肯再抬头。
许京珩笑她脸皮薄,仰着脖子,任由她毛躁的发顶戳着自己的下巴,又痒又贪恋,怪折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