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争去走访了盛才高中的老师。
——许幼仪是个什么样的学生?
“学习好,有礼貌,老师们同学们都喜欢他。”
得到的几乎是如出一辙的答案。
“高二的时候我就带了许幼仪那个班,对他印象很深,学习好,遵守纪律,是个温和谦逊的孩子。”
“许幼仪啊,典型的三好学生,聪明又听话,模样也标致,要是我家孩子也这么让人省心就好咯。”
“人缘特别好,家里挺有钱的,好像周六周末的时候经常请整个班的同学出去玩,听说去年圣诞节的时候,他在市区包了一整片广场,跟他们班的同学一起过圣诞,可给我们班的孩子羡慕的哦!”
林载川回到市局,听着贺争带回来的消息,轻轻闭了下眼睛。
果然如此。
学生们恐怕是自愿说的谎。
没有张明华是被人故意杀害的证据,嫌疑人是三个也好,四个也好,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没有人会因此得到过于严重的惩罚——
于是他们约定好,将人缘极好的许幼仪“保护”起来,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小隐瞒。
这其中或许有许幼仪的故意引导,让他们更加死心塌地地践行着承诺,无论警方怎么盘问都咬死不开口。
“……没有人愿意作证,没有人。”
女孩的声音在林载川的脑海中反复响起,他的心脏犹如坠了铅块似的冰冷,每一次跳动都牵动着迟钝的疼痛。
在场的所有证人或许都在帮真正的凶手隐瞒真相,而警方手中却没有任何证据。
郑治国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我还就不信了,一群小兔崽子,敢在警察眼皮底下撒谎,知不知道包庇犯罪也是严重触犯法律的行为!老沙!去通知学校,让高三5班学生——”
林载川按下他激动起伏的肩膀,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疲倦:“郑副,冷静一点。”
许幼仪是藏在背后的“第四个人”,只是警方根据刘静的只言片语,推测出的理论上最有可能的情形。
警方不能仅仅因为一个无凭无据的“可能性”就去大张旗鼓地审问旁观者。
把那些学生叫过来一个一个地审问,有没有突破先不说,一定会打草惊蛇,而且效率显然不会太高。
章斐难以置信:“这可是两条人命了,那些学生都这么不知道轻重缓急吗!”
沙平哲叼着根烟,语气讥讽:“刘静是自杀的,跟许幼仪就更没关系了——而且,身边的所有人都在保密,只有你一个人说了真话,你觉得这个说真话的人在学校里会有什么下场?”
就算有人产生过“不能跟警察说谎”的想法,可他们不敢做那个相对封闭的群体中,那个“不合群”的人。
小群体内部的“团结”,有时候远比铜墙铁壁更加坚固。
气愤过后,刑侦队办公室里逐渐安静下来,刑警们都看着林载川,等他的下一个指令。
林载川单手放在椅背上,一言不发,脑海中迅速闪过许多念头。
如果许幼仪真的参与了对张明华的“教训”,作为始作俑者,他真的会全程冷眼旁观,只让其它三人动手吗?
还有,如果许幼仪想要对张明华下杀手,完全没有必要把地点选在ktv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以他的家世背景,可以做到让张明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惊动警方。
所以,或许那天他确实想给张明华一点“教训”,但张明华的死,一定是在许幼仪计划之外的事。
在这种“意外”情况下,许幼仪真的能做到万无一失,在案发现场不留下一丝痕迹吗?
这个在理论上满是缺陷的拙劣谎言……
林载川突然道:“陈志林带过来了吗?准备提审陈志林。”
信宿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直到听见林载川这句话,才从电脑后面抬起头,“你是想让他自己说实话吗?”
贺争有点懵,“……这怎么让他说实话?”
陈志林不是主动当背锅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