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叔岂不是没希望了?咱们也没希望了。”陆叶舟长叹一声。
“早都说了,哪里都有希望,你发什么愁?”枚千重打开一罐酒,塞到陆叶舟手里,看着他一口喝光,满意地笑道:“这才对嘛,正是年轻的时候,希望一抓一大把。我在想,咱们可以去第八行星,开创一个新的应急司,或者开家公司。”
“可咱们谁也不是继承人。”陆叶舟提醒道。
“傻瓜,你以为各大行星的掌权者们真有那么好心,会将一整颗星球交给继承人?这都是政治斗争,表面上争的是该不该有继承人,暗地里正忙着瓜分呢。等着看吧,明年尘埃落定的时候,受益人肯定不是一群星际孤儿,而是星联和几家公司。老北,我说的对不对?”
陆林北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傻笑不止。
“老北!”枚千重抬高声音。
“对,太对了。”陆林北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地呼出来,虎头蛇尾,“那艘船,就是为这个来的。”
“什么船?哦,你是说大王星的飞船。”
“更大的事情正在发生,咱们不过是惊涛骇浪里的几片木屑,没沉下去,仅仅是因为无足轻重。连应急司也无足轻重,农场、家族,全都无足轻重,更大的事情正在发生。”陆林北一字一顿地说,连自己也不知道在强调什么。
“究竟是什么大事?”陆叶舟问。
“大事,前所未所,新的星球,新的技术,新的野心,新的争端,真姐,你的愿望要实现……”陆林北又一次仰面躺下,半晌无语,这回是真的睡着了。
剩下三人等了一会,齐声大笑,谁也没细究陆林北话中的含义,继续喝酒,直到全醉倒在地板上。
陆林北被头疼弄醒,忍了好一会才不情愿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还躺在地板上,周围尽是空罐和食物残渣。
枚千重和陆叶舟躺在不远处,还在呼呼大睡,脸上被画得五颜六色。
陆林北笑了一声,马上想到自己大概也中招了,于是爬起来去卫生间,在镜子里果然看到同样的花脸。
这显然是枚忘真的手笔,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中午过后,另外两人醒过来,看到对方的脸,先是大笑,随即警醒,跑去卫生间查看。
“忘真总也长不大,还跟孩子一样。”枚千重一边洗脸一边说。
一连几天,三人窝在屋子里吃吃喝喝,枚忘真有时来有时不来。
等到家里垃圾成山,枚千重提议出去逛街,顺便找大楼管理员,花钱请人收拾屋子。
枚千重是名极佳的向导,对老城区的玩乐场所了若指掌,让陆林北和陆叶舟想起咏司长。
陆叶舟仍然仰慕那位副司长,尤其是他在外交大厦顶层拥有的固定座位。
枚千重还没有这个资格。
应急司那边一直没有消息,老司长病逝之后,好像一切事务都停顿了,陆叶舟曾经想通过农场那边了解一下情况,被枚千重制止,“咱们现在名义上还是应急司的人,得服从命令,不要与外人联系,从你们离开农场那一天起,农场就是外人。”
大概是半个月以后,三个人谁也没有认真记数时日,他们逛到旧城区的一条特殊街道,这里没有酒吧,全是与玄学相关的店铺——地球时代的完结不仅没有令玄学消失,反而成为巨大的推动力。
三个人谁也不相信这种事,是枚千重提出要去算一命,“为什么不呢?多少年没有的巧合都让咱们遇上,可能冥冥中真有天意?”
他们随便选择一家看上去比较神秘的店铺进去,店铺的窗户上贴满星座与纸牌图案,匾额上写着“赵王星真传命师”。
陆林北忍不住想,在翟王星上看到的星象与地球、赵王星完全不同,古老的星座在这里能起作用吗?还是说命师们又设计出新的星座体系?
因为不想扫兴,他没说出这些疑问。
屋子里很暗,摆满各种奇奇怪怪的玩意儿,飘浮浓郁的香气,在正中间摆放一张圆桌,旁边是四张高凳。
没有店主的身影。
“他算不出有客人要来吗?”陆叶舟小声问。
枚千重笑了笑,大声道:“还做生意吗?”
隔了一会,有人从后面走出来,人还没出现,香气先变得更加浓郁,然后是一名长发及腰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冷冷地打量三名客人。
陆林北从来没见过头发如此浓密的人,而且全是蓬蓬松松的细卷,这让她的头显得比身体还要粗一些。
“这是传说中的拖把精?”陆林北想。
“这位小姐,没算到有三位年轻帅气的客人登门吗?”枚千重笑问道,陆叶舟后悔不该将这句话先说出来。
“算到了。”女命师款步走来,神情仍是冷冷的,伸出戴满戒指的右手,翻过来,露出几张纸牌,“我还算出来,我会爱上你们当中的一个人,他也会爱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