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大笑道:“先生莫担心,有东风在还会怕了豺狼么?”
师兄轻轻转身,笑道:“也是,在下倒忘了东风公子原有好身手,在下多虑!老先生应是饿了,还是先吃饭吧!”
陈平笑着坐于上首,并未推辞,笑道:“这一桌好饭……倒让先生与二公子久等了!来!大家都坐下来吃。”
我心中冷冷一笑,习惯,这就是人的习惯,若一个人习惯了高高在上,若想装得低调一点也是很难,若一个人出身贫贱,只怕想装出高贵来,也非一日半日所能做得。就比方陈平,数年高高在上也已习惯,那举止做派,喜欢坐上首,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出卖着他的身份;再比方我,在现代原本就落魄,到了西汉又战战兢兢许多年,总是装不出那高贵样,就连吃饭也狼吞虎咽,生怕吃了这顿没了下顿……
“二公子,请坐,莫要客气!”恍惚中,听到陈平反客为主地张罗着我。我浅笑着坐了下来。
陈平又举起酒盅,笑道:“二公子可是还在恼老夫?”
我一愣,忙笑道:“在下恼先生做甚?”
他爽朗地笑了一声,道:“那便甚好,这二日打扰二位,实感愧疚,若在言语中曾开罪过二公子,还请二公子见谅!”
我叹,究竟该谁恼谁?忤逆他的人是我,今早也是我未给他面子,想不到反过来他却在向我道歉,此人要么就是真的豪爽,不拘小节,要么就是心计太深,将自己的真实情绪隐藏得严严实实,只怕我即使再修炼十年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笑盈盈地举起酒盅,道:“老先生客气,在下粗莽惯了,未见过世面,开罪老先生之处还望海涵!只是在下一无所长,只怕今生再难登门回访老先生,日后老先生若得了空,还请老先生多来山间游玩。”这几句话,我将自己的意图说得明明白白,我,此生都不会登你那相府之门,您请便!
陈平目光一聚,犀利地扫过我,我仍是淡淡地微笑,回看着他,心意已决,多说无益!
“烟儿!今日你与陈公相识也算是缘分,陈相气度向来无人能比,你还是莫往心上去才好!”我回头见东风正微笑望着我说。
欲盖弥彰!此刻每个人都在装糊涂,只有你东风在抖着机灵,和着稀泥,只怕是用错了地方。我与陈平都在含糊其辞,可我与陈平谈话时不在一旁的东风却好象什么都明了一般,哼哼,看来这二人果真是无话不说!
我冷冷一笑道:“东风说这话在下就不明白了!老先生与在下并未有过节,又哪来往心上去?”
东风语结,有些恼地看着我,叹道:“罢了,反正我自打认识你便说不过你!”
我哈哈一笑,打趣道:“东风此话差矣,倒不是在下善于诡辩,而是你今日可真有些空|穴来风,你倒是说说,我与老先生有过何过节?”
东风语塞,半晌才尴尬自嘲道:“果真,你与陈公并不曾交往,又哪来过节?看来真是东风愚了!”
我呵呵笑着,还治不了你了?我就不信你敢当堂说出陈平欲请我出山之事?你俩的勾当我不管,但莫要将我牵扯进去。此刻我更加深信不疑,陈平与东风的关系不简单,应是什么话都说。不过有些奇怪,陈平既然敢请我去相府,应还不知我与吕雉的关系,否则,给他一万个胆,他不仅不敢请我,而且连那个故事也不敢对我说的……东风应对陈平还有所保留,并未将我的身份全部说与陈平才是,究竟为何?
陈平大笑一声,道:“还是二公子明了老夫的心,本无过节何须客套?倒是老夫讨扰了这两日,明日老夫便要告辞,来日定会再来拜会先生与二公子。”
我心中泛起一缕轻松,淡然笑道:“也是,老先生定不习惯山野中的粗糙,还是早些回府才是!”
陈平笑笑,答道:“此番拜别,只为他日早些再聚!”
我低头,苦笑,还是莫要再见为好!
师兄轻声道:“东风公子如何打算?”
东风嬉笑道:“东风乃闲散之人,将陈公送回后,自会再来与先生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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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冷一笑,只怕这叙旧是假,另有目的才是真。我不知,究竟是何缘故让东风在我心中逐渐失去了颜色,甚至连刘恒的一半也不如。刘恒虽然谨慎,又有些自私,但刘恒最起码不会如此隐瞒于我,可是这段时间,东风的行迹越来越可疑,总是让我有很浓厚的不塌实之感。他究竟为何人?
呵呵,不过,每个人都有他难以对别人说的隐私,他不说我也不会强问,就比方我与师兄扯不断的纠葛自也不能对旁人说,那苦处只能自己慢慢消化,将它化作对师兄淡淡的爱,就算这爱在岁月的摧残中逐渐凋零……
沉思中,只听陈平柔声道:“菁儿有何打算?”
我抬头,正对上菁儿欲言又止的目光,便淡淡将头转开。她也许和我一般,得知自己的身世后究竟是何滋味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若只是多了一门亲戚倒也无妨,只怕其中还纠缠着不能与旁人说的苦衷。她此刻的心情我又怎会不知?我又怎能怨她?只盼望她能平安快乐!
菁儿见我将目光转开,似是有些失望与痛苦,低声道:“菁儿愿随姑丈回家乡拜见祖父、祖母!”
我心下叹息,她的性情最近变化很大,俨然换了一个人,平日里可爱的笑脸不见了,时常心事重重。现代人时常会羡慕古代侯门的富贵悠闲,可又有几人能明了这侯门中的无奈与尔虞我诈?可怜的菁儿,千万别是第二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