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琰掩唇轻轻地咳了一声。
裴觉连忙取了斗篷给他披上。
“小裴。若不是我兄长担待,换作他人断后,只怕这次议和都毁了。那时腹背受敌,该如何应对?”周琰道,“我想起来后怕万分。”
裴觉说道:“有道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这次也不是你的疏忽。人心难测,哪里是你能算准的?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不必再折磨自己想这些了。”
周琰道:“都怪我治下不严。本来就形势不利,如今还出这等差错。我明日去见陛下,请陛下治我的罪。”
裴觉急道:“你辛苦这一场,几次身犯险境,挽救国家于危难。如今南方和平,你不说自己有功,还要去请什么罪?”
周琰摇摇头,叹息一声。
裴觉道:“您哪里都好,都是唯独对自己太苛责了。”
周琰部署罢处州之事,回到昭灵宫向萧玄禀告情况,坚持请罪。任凭萧玄如何劝说,他也不听,长跪不起。
萧玄无奈道:“此事本不该怪你。况且你随朕十三年来,从无过失。人心各异,这等事在所难免。你做得已经足够好了。”
周琰跪在萧玄面前,自责道:“臣治下不严,导致如此失误。陛下若不严惩,也不能警示众人。”
萧玄看着周琰,说道:“罪魁祸首已经处斩,足以警示。要朕治罪于你,才是赏罚不明,教群臣无地自容。”
裴觉站在一旁,连连点头。
周琰双手捧着萧玄赐予的佩剑呈上,说道:“臣御下无能,自觉愧对陛下,请陛下收回此剑,臣不能担当大任。”
萧玄无可奈何,大声道:“邵潜!你过来!”
邵潜这才从众人之中走出一步,心虚地看着萧玄。
萧玄道:“朕问你,陈冀本是你的偏将,他触犯军令,是该治罪于国师,还是治罪于你?”
邵潜恭敬跪下,答道:“请陛下治罪末将。”
萧玄用眼神指了指周琰,对邵潜道:“向国师说。”
邵潜沉默了好一会儿,只得走到周琰身旁,作揖说道:“国师……这次错在末将……”
“咳……”周琰咳了一声,没有转头看他,不冷不热地回答道,“不敢当。”
萧玄握住周琰的手,亲自扶周琰起身,转头对邵潜厉声说道:“邵潜,你要记住,方才国师皆是在代你请罪。今日若非看在国师面上,朕绝不轻饶你!”
邵潜连忙给周琰跪下:“谢国师。”
“邵将军请起。”周琰俯身,亲自搀扶邵潜。
邵潜昨夜里刚被狠狠敲打,如今周琰又未曾落井下石,反而替他认了半天罪,一时又惭又愧,低下了头。
萧玄见二人关系缓和,笑着点点头,转身回到主座上坐下,说道:“朕还有一件事宣布。”
诸臣皆恭敬站列。
“龙泉一战大败,朕无脸回京面对朝中诸位老臣。这两月来思虑再三。”萧玄转头看向周琰,说道,“唯国师贤良恭肃,可带朕剑印,回京总i理朝政,一应军i政i事务皆归于国师。三品以下生杀予夺,不必问朕。”
周琰推辞再三,抵不过萧玄却是心意已决,最终只得谢恩。众臣无不心服。
众臣散后,萧玄便命裴觉拟订名单,众臣或留昭灵宫,或随周琰回京,与周琰共同商定,于两日后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