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更可怜,会伤害我的自尊心,所以在生下她之前,我从来没有哭过,就那样一直坚持着。但是随着她一天天地长大,我发现,我的女儿,她也和我一样不爱哭,也不爱笑,刚才因为她弄坏花束的事我打了她一巴掌,她居然都没有哭。”
即将步入婚礼的新娘是不该哭的,可是眼前这个新娘却一边说着“我的女儿不爱哭”一边又开始泪流满面,就这样站在一个陌生女人的面前一边哭,一边还在小声自言自语着。
“直到昨天晚上为止,我还在不停感叹,终于我也可以穿上婚纱走进婚礼现场了,甚至激动到一夜都没合眼,我想,今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孩子也不用再为钱担心,可以放心地接受治疗了,我丈夫也可以重新回到家族的企业里去上班,我们也许还能再生第二个孩子,今后会比从前过得幸福……可是当那孩子,我家英恩撕碎花束的那一刻,我突然对一切都产生了怀疑,比起对今后幸福生活的憧憬,从前度过的那些艰难痛苦的日子反而不停出现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就好像,就好像千辛万苦筑好的堤坝却突然间坍塌了一样。”
怡静听到这里不禁在心里暗暗点头表示同意。
我明白,这就是所谓的最后关头,也就是决定时刻。
“虽然仅仅是毁掉了一个新娘花束而已,但我却突然害怕今后又会有什么东西就这样被毁掉了,我们一家三口人生活虽然并不富裕,但至今为止却也过得其乐融融,但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会发生变化了,这种变化让我很害怕,就像我丈夫说的,他害怕即使我们再生第二个孩子还会像英恩那样。虽然我丈夫说就算父母接纳我们晚了,我们也应该心存感激,但我心里却仍然残留着一些怨恨……”
对于她所说的心中残留着一些怨恨的话,怡静也完全可以了解。
我明白,因为至今为止,我心中也残留着很多怨恨。今后,我和那个我很讨厌的人一起生活,就算不能幸福,至少可以相安无事地生活下去——我甚至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所以我明白,完全明白,我想我能懂得你的心思。
“我在怀她的那段日子里,因为太恨那些人,又往肚子里吞下太多的眼泪,所以我子宫里的盐份大大增加,而我的孩子就被泡在如此咸的环境里,所以才会变成今天这样,我很伤心,所以才会哭,现在的我再过几分钟之后就要真正的出嫁了,可是这该死的眼泪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外冒,我已经快被它逼疯了,呜呜呜。”
都是告别独自一人的生活携手相伴,可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人是在家人的承认和许可下建立起一个温馨的三口之家,即使如此,这个即将走进婚礼现场的女人仍旧显得有些不安和胆怯,那么我和那个人到底会不会幸福呢?我们会不会一直相爱到老,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生活下去呢?真是怪事,怡静居然可以完全了解这个初次见面的女人心中的那种不安,还有她的眼泪。
尽管怡静可以完全彻底地了解她的感受,但她仍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好傻傻地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她,就在这时,刚才一直专心致志地破坏那个花束的小女孩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朝正在低头哭泣的妈妈身边走过去。
“英恩?”
小女孩伸手拉起妈妈的裙角,为低声呼唤自己名字的妈妈擦掉脸上的泪水,然后又在妈妈脸上“嘣儿”的一声补上一个响亮的吻。新娘望着自己的女儿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把女儿又小又圆的身躯紧紧搂在怀里,嘴里还不时低声说着什么。
“妈妈,妈妈对不起你,英恩啊,是妈妈不好,你原谅妈妈好吗?谢谢你,对不起,妈妈是爱你的……”
眼前这番场景的确不太适合结婚典礼,但怡静望着身着雪白婚纱的女人把自己的女儿搂在怀里轻声哭泣的场面,在那一瞬,她似乎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羡慕之情。
‘身边能够有一个亲密无间、不分彼此的血缘至亲,可以向他表出达这种无私无畏的挚爱,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自从外婆去世之后,我就再没有这样的亲人了,如果我也能有一个这样的亲人,只要能有一个……我甚至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
怡静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突然,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表上。
“我实在是不想妨碍你们母女俩的动情时刻,但时间真的不多了,如果你不赶快回去的话,新郎一个人在礼堂里会很尴尬的,说不定他已经在四处找你了呢?”
听到怡静的话,新娘似乎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自己的女儿,还有婚礼进行时应该拿在自己手里的花束此刻狼狈的样子,刚才因为沉浸在短时间的绝望中,只有在那种失神的时候才会觉得被毁掉的花束也不算什么,现在看来这可绝不是开玩笑的。
“这可怎么办,我,我和女儿英恩是不是看起来很恐怖?这个花束还能用吗?”
此刻的这母女俩只有在之前几十分钟里一直陪在他们身边的韩怡静眼里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但在观礼客们的眼里,她们一定看起来很恐怖,而按照惯例应该拿在新娘手上为婚礼增添色彩的花束——那个由昂贵的兰花做成的花束,也基本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在这个应该充满幸福的婚礼上绝不能出现这种事,突然,怡静的双眼闪过一丝光彩,只见她暗暗攥紧了拳头,挪动脚步匆忙地走向某处。跑出几步远后她又停下来,转身朝一脸莫名其妙的雪白婚纱新娘急切地喊道。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一定,一定要等我回来哦!我去找个能将就用一下的东西!”
此时的新娘如果可以的话,她一定会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孩问一句,将就用一下的东西?那是什么?
信宇刚刚发现自己未婚妻的那一刻甚至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可不知为什么新娘却不见了踪影,整个婚礼现场顿时忙乱成一团。信宇想趁机溜出来抽根烟,却意外地发现了自己的未婚妻,不对,准确地描述应该是他看到了怡静随风摆动的裙角间隐约可见的白皙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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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那里干什么呢?”
听到自己一脸莫名其妙的未婚夫的问话,怡静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头也不回地往树上爬,边爬边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