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回神。”两名神将的前脚方走,嘲风下一刻便回首将仰首目望他们离去的赵碧山的下巴拉下。
“他们……”赵碧山一头雾水地指者天际。
“嗯?”
“他们在说什么叛徒?”听他们之间的言谈,那两个人好像认识嘲风很久似的,就不知……
嘲风配合地伸手指了指天顶,“上面的叛徒。”
赵碧山哑然无言地张大了嘴直直瞪视着他,久久都没法合上。
“还想向我抽税吗?”记仇的目光转睨至他的身上,对于此事还是耿耿于怀。
他讷讷地摇着头,“不敢了……”见过这种大场面后,谁还记得那种小事啊?
嘲风满意地翘高了嘴角,拍拍衣袖回过身走至方才的阶上,弯身小心地一手端着已凉的鸡汤,一手拿稳装满饭菜的大碗
“你到底是谁?”满心装载了过多好奇的赵碧山,在他挪动步伐朝街尾走去时,忍不住出声叫住他。
嘲风顿了顿,半晌,微微侧过头来,字字清晰地告诉他。
“我是住在街尾土地公庙里的嘲风。”
ZZ ZZ ZZ
喉际很干,自梦里醒来的喜乐舔了舔唇瓣。
夜色静谴,只隐约听见烛蕊燃烧的微弱声响,她缓缓在榻上转过身来,想伸手去取搁在一旁盛了清水的水碗,方睁开眼看清,一道影子遮去了灿耀的烛光。
背对着她面向门外的嘲风,此刻坐在不远处,烛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好长,静看着他幽暗的背影,在这狭小的庙院里,仿佛像是想撑起一片天地。
想起这已不是头一回见他这般看顾守护,微弱的轻叹自她唇边逸出,几不可闻,但嘲风的身子却动了动,想是听见了。
“你怎又没睡?”在他转过身来时,她微眯着眼适应烛火映入眼帘的亮度。
“我习惯了。”嘲风伸手将她身上那床向人借来的被子盖紧了些。
“怎么习惯的?”她由他将自己的两手摆进被子里,在他倾身靠向她时张大了眼,微微挪动着身躯,好将他那张因烛焰飘摇不定,而显得时而明暗交织的脸看清。
他伸手拂开散落在她额上的一绺发,“以前我蹲在檐上时,夜夜就是这么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过。”
那是久远以前,可方来到人间时的他不是这样的。
喜乐默不作声地将他的话兜在心头盘想,就着烛光,他的轮廓看起来更加深邃了,阴暗的那一面,很陌生,像是没见过似的,火光衬亮的那一面,看来有些坚毅、有些谨慎细心,不久前还一脸孩子气的嘲风,不知不觉间,在茫茫人海中消失了,这让她心头沉甸甸的,像是失去了什么。
“你是不是……在防什么?”她沉吟地问,将手探出被外拉住欲转身的他。
“我在保护你。”嘲风拍拍她的手背,想将它放回去,可是她却紧紧一握不肯放开。
“为什么要保护我?”日日要她有人作伴,夜夜由他不睡不息地守着,他究竟是在害怕些什么,抑或他在防范着什么人?
烛光的艳色映在他那双清亮的瞳里,带了点闪烁,也添了点浅金色的红光。
他音调沉沉,“因为我不要你也跟着爷爷一块走。”举目无亲的他,只剩下她了,因此只要可能,他便要竭力将她守住。
半晌,她松开他的手,沿着他的手臂一路攀上,来到他的面颊,他立即偎向她的手心。
“舍不得我了?”她的笑音里带了点宠溺。
“很舍不得。”学不会拐弯抹角的他也老实的招认,还侧首偷吻了一下她的掌心。
双唇透过来的温煦热意,顺着她的血脉,一路蜿蜒地回流至她的心坎上,她讷讷地收回掌心,眼眸流窜不定地瞧着他。
“你醒了正好,起来喝药。”嘲风见她似是没有睡意,小心地将她搀起靠坐好,为她将被子盖至胸腹间后,转身将远处矮炉上温看的药盅取下。
随着盘整被揭开,浮荡冉冉的药香顿时四溢,芳香的药味逼退了一室的气息,飘扬至她的鼻梢;整副身躯也因此暖和了起来,看着他熟练的斟药姿态,记忆中的他逐渐在她脑海里变得模糊,他的一举手一投足,不再让她牵肠挂肚,相反地,他变得令人心安。
每日来,各家大娘总会在她的榻前,说着一些对嘲风种种赞许之词,听在她耳里,她虽是喜悦溢于言表,可总觉得嘲风离她愈来愈远,他再也不像韧时那般喜欢挨在她的身旁,也不会在欢喜或难过时搂抱着她,他好像偷偷成熟了,自她眼中的孩子一跃成为男人,拉开了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也让她心中隐密的一角,在缺失了某种东西后,又被密密填补了些令她措手不及的东西。
嗅着令人觉得昏沉沉的药草味,许多不解的疑惑徘徊在她的脑际。
“这是哪来的药?”上回他不是说他把攒下的钱全都拿去买新的药盅盅了吗?而且他抵死不肯上救济贫民的济德堂抓药,若是他到别处买药,少说也要花上两三倍的价钱。
“这是我自个儿找来的药草,它很安全,能助你早日恢复元气。”将药汁盛好后,他试了试药温,再小心地拿至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