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第一场雪,在夜里悄然降临。
唐烟烟御着剑,一路服尽两瓶补灵丹,才风尘仆仆地赶到玄英宗。
此时玄英宗宗门紧闭,防护大阵开启。
宗门不仅谢绝所有访客,门内戒备也非常森严,不时有门中弟子列队巡视。
他们肃然着脸,神情冰冷,不复往日热情好客的模样。
唐烟烟站在巍峨宗门之下,朝内望去。
眷古峰被护阵掩藏其中,苍茫茫的天灰暗厚重,什么都看不真切。
雪还在下,不知不觉,落满肩头。
唐烟烟几乎变成雪人,头发也被冰雪浸湿了,湿漉漉地贴在脸颊。
守宗门的两个小弟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以传音劝说护阵外的唐烟烟:“姑娘,宗主之令不可违,你还是先回去吧,若有要事,可过段时间再来。”
唐烟烟冻得嘴唇发乌,但她眼神很沉静:“没关系,我可以等。”
那小弟子又说了几句,见唐烟烟意志坚定,他没有办法,只得放弃规劝。
裹着细雪的风冷得彻骨,唐烟烟却感觉不到冷。
她低垂着头,如一粒渺小尘埃,被银装素裹的世界吞没。
……
眷古峰,积雪累累,一枝松枝竟被硬生生压断。
“啪”得一声,雪团和着松枝,重重砸落地面。
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窗下出神的镇阳仙君,他怔怔望着银白的眷古峰,蓦地回眸,看向躺在床榻上的陆雨歇。
他气色并不好,双目紧阖,昏睡至今,始终未醒。
镇阳仙君定定看着他,艰难地迈开步伐,一步一步,走到床畔。
他颤抖的双手缓缓伸出去,掐住陆雨歇脖颈,周身迸发出耀眼白光。
白光渐盛,瞬息便能化作利刃,取人性命于无形。
镇阳仙君眼珠瞪得极大,满布血丝,似要生生从眶里掉出来般。
只需瞬间,他就能将他……
额头冷汗涔涔,镇阳仙君脚步发虚、全身冰冷。
他猛地松开手,踉跄后退,险些被衣摆绊倒。
他像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般,不敢再看榻上的陆雨歇。
这孩子又有什么错?
他错就错在,不该投生成他的孩子。
镇阳仙君眼瞳猩红,泪如雨下。
终于,他颓唐地佝偻着背,走出这间清清冷冷的厢房。
这个冬天可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