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他长长的睫毛半搭在眼下,让漂亮的黑眸显出哀伤的模样。
也许是今夜起了凉风,让他的面容也显出几分苍白,让秦桑莫名想起他刚到这里的时候,整整养了半年伤,还落下了容易心悸的毛病,总要看到自己才安心。
秦桑明白自己对这少年如同雏鸟留恋巢穴,生怕这只鸟儿因为自己受到伤害,于是小心地问道:“你旧疾发作了吗?”
成安愣了愣,随即按住胸口,露出虚弱的表情道:“嗯。”
秦桑有些紧张,连忙拉着他坐下,问道:“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快一年未发作了?”
成安面容愈发苍白,身体仿佛摇摇欲坠往旁边倒,秦桑生怕他摔着了,连忙在他旁边坐下,牢牢护住他。
成安顺势将头搁在她的肩上,喘息有些急着道:“也许是这两日干活累着了,总觉得喘不上气来,胸口也有些疼……”
秦桑急道:“那便不要干活了,这院子也没什么事是非做不可的……”
她还未说完,成安又抬眸望着她道:“也许是因为没见着你。”
秦桑被他看得心头乱跳,这才发现少年离得自己太近,鼻息几乎都扑在自己脖颈上,有些痒,也有些热,让耳根到脖颈都被染红一片。
她有些不自在地想把他的头挪开,可成安却仿佛虚弱至极,轻轻闭上了眼睛。
于是秦桑叹了口气,只能任他靠着,过了一会儿突然听见他很轻地问道:“那你能答应我吗?”
秦桑这才想起他方才说的话,垂眸看见成安可怜兮兮的模样,理智都被丢在一旁,不假思索地回:“那便不告诉他了。”
成安羽睫一动,嘴角向上扬起,像小狗得到奖励,洋洋得意地翘起尾巴。
秦桑想了想,又心虚着道:“可我想让他帮我,就必须让他知道我的身份。而且我觉得,他已经开始怀疑这件事了。但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们,也许我们可以一起搬回杜宅,毕竟那里本就是属于我娘亲的宅子。”
她说得很着急,边说边观察成安的神色,生怕又牵动他的旧疾。
可成安只是紧紧抿唇,看不出喜怒来,然后他就再也没说过话,似是已经昏睡过去。
秦桑想把他从自己肩上挪开,但他的身体太重,一动不动压在自己肩头,她努力一番,自己也实在困倦至极,索性保持这个姿势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她似是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重重叹息一声,似怜惜、似喟叹,还藏着许多她听不懂的东西。
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自己床上,银枝端着水进来,絮絮叨叨道:“姑娘昨晚真是累狠了,怎么在成安房里睡着了。后来成安出来喊我们把你背回房里睡,张嬷嬷都吓死了,他虽然可靠,但到底是个男人,万一生出什么坏心思,姑娘你以后可怎么办?”
秦桑揉着额角,她也没想到自己昨晚竟这么毫无戒备地睡过去了,然后笑了笑道:“放心吧,他绝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银枝瞪眼道:“那姑娘和他大晚上共处一室,传出去也是名节有损啊。”
秦桑接过她递过来的布巾,不屑地道:“我和他清清白白,怎么就名节有损了。”
她从布巾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笑着打趣道:“原本咱们就住在一个院子里,若别人有心造谣,脏水早就泼过来了。你实在担心,我干脆同他成亲算了,反正我本来也不准备嫁人,以后咱们住一块儿,也算是名正言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