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迎着红日时,她想明白一件事。就算韩自中不是韩自中又如何,如今的世道,好不容易碰到志同道合者,合该抱团取暖才是。
韩自中还溺在刚才的笑容里,糊里糊涂地“嗯”了一声,又把头埋回枕头里,闷闷地说:“你快去吃饭吧,一会凉了没人给你热。”
这个云霁,没事笑什么笑,弄得他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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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驱急雨洒关外,雷过时黑夜如昼。
巡查的士兵从浑河赶回,禀告浑河情况。这一场暴雨导致浑河水流湍急,先前的断流之相荡然无存。
陆康、周敬谦、赵恒三人在帐中议事。
赵恒负手在背,来回踱步,忍了又忍,那一句话还是没忍住。
“陆大人,这雨下的这样大,是不会断流了。”
陆康抖开手中的名册,提笔舔墨,一面道:“不着急,耐着性子等等吧。这回伏击,我打算从你都下抽五十骑射兵协助步兵营,敬谦都下抽五十人放在边墙上。”
周敬谦笑眯眯地问道:“那六十六伍如何安排?”
陆康手上一顿,“那是你的兵,你看着办。”
赵恒和周敬谦走出营帐,俩人套上蓑衣斗笠,赵恒是个直肠子,嘴上劈啦啪啦地往外冒话。
“那个六十六伍,都是些硬骨头,你可别惹祸上身。”
周敬谦反问他:“如果没有他们,如何能发现浑河断流?”
赵恒被噎到没话说,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死鸭子嘴硬:“这不是还没断流吗?况且……咱们打仗靠的是真本事,不是装神弄鬼的假把式。”
“是不是假把式,战场上见真章。”周敬谦一头扎进急风骤雨之中,身影在雨帘中逐渐模糊。
天亮时,骤雨亦停歇。雨后天气格外清爽,几人围着院中的石桌吃早饭。
韩自中深知做戏要做全套的道理,不肯坐下来,靠着石磨站着吃饼。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兵爬上山丘,走进小院后,从袖口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大林。
大林叼着饼,两只手飞快地在衣服上蹭了两回,才伸手接过。
樊忠不大在意那纸上写了什么,低头将自己的饼一分为二,递给送信的孩子吃。
大林看完后,又将纸递给了云霁,韩自中凑上来边看边念:“抽调六十六伍巡查城北边墙,于午时在城北边墙集中。”
“哎呦,这调令是什么意思?”韩自中明知故问。
“你照做就是,废话真多。”云霁若无其事地捧起碗喝粥,但韩自中还是从她的神情中窥到了一丝激动。
吃完饭,众人回屋子收拾行囊。
云霁解开裹着长弓的布条,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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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自中靠在门框上,神情难得正经,问她:“害怕吗?”
云霁摇摇头,抬头看他,答非所问;“我没有杀过人。”
韩自中仍旧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神情格外的认真,有一种陌生的割裂感。
“在战场上,没有对错,只有输赢。”他口吻很平淡,“放心,有我在,你永远不会输。”
“韩自中,你是将军的儿子。”
她好像在提醒他,也是在提醒自己。
过了良久,云霁开始将布条裹回去,她低声说:“我只保家卫国,绝不开疆拓土。”
韩自中轻松地耸耸肩,“随你啊。”
云霁闻声怔怔地望过去,只看见韩自中的背影,她兀自笑了一声,真奇怪。
午时刚过,六十六伍出现在城北边墙。
周敬谦手下大刘队将上前点人,发现少了一人,问道:“韩自中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