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离开庙之前,甩开了他手,借口又跑回去了一趟。
她严令不许他跟来,甚至三步一回头地叮咛他,仿佛藏着什么小秘密一样。
她乖巧懂事的时候,让人挑不出毛病。一任性乖张起来,的确还像是没长大。
他笑吟吟望她,嘴上应着“好”,却迈开腿,假意跟了几步。
“……”她以为他真的要跟来,立刻涨红了脸,定在原地,拧着眉,紧张到有些结巴:“你、你别跟来。”
他便站定在了原地。
仰着眸,微微眯起眼,凝视着她,唇边染着一点和煦的笑意。
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心神安静地对笑过了。
浑身的血液仿佛从激进的流淌状态,变为缓缓的溢散,软化了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
方才在佛像前低眉叩拜,被阴云密布的天笼得心神落寞的情绪,也如这天光,一点点地放了晴。
她站在他面前高两阶的青石阶梯上。
阶梯有些陡,她与他上下之时,她都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于是他走一会儿,就放缓脚步或者停下来等一等她。
此刻,一束暖阳穿过他们之间,有光河在静静流淌。
她倏忽一抬头,发现她与他,站到了几乎平齐的位置。
他温柔深沉的眉眼,拨开素来的凌厉戾气,正对着她。
她不用再抬头看他,也不用拼了命地,去追逐他的步伐。
他就在她面前。
再也不会离开了。
她终于长大了,他也还在这里。
不是她追赶了上来,而是他一直,就在这里。
他好像从没离开过。
如今还大跨一步,主动地,走到了她面前——
彼此对视若干秒,他突然一步上前,迈出一条长腿,直接跨过一阶阶梯,踩住树影斑驳的光,和她站在同一级青石阶上。
她下意识向后躲了一下,以为他是要强硬带她下山。
他又恢复了那般高大的模样,高处她许多许多,使得她的发顶才到他胸口。
他与她站在同一阶逼仄狭窄的阶梯上,一下缩小了彼此的空间。
近在咫尺。
近到,能听清他心跳的频率。
能感受到他呼吸砸下来的温度。
那天他说,总有一天,他会亲自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主动走到她的面前。
不用她再拼命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