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已经被发现了,他无法猜测禄安王的心狠手辣会不会对阿眠动手,所以,他先一步朝禄安王求饶,只为他能放过阿眠一命。
他们这些老头子,都已经是年过半百,终有一死,但,阿眠还年少,岂能让他跟着自己赴死。
“你的儿子?”禄安王皱眉,他没想到自己的人居然还会抓错人,说好的抓走那些当朝的官吏,居然连把人的儿子都抓来了,难怪年纪如此小,不过或许是因为那身高的缘故,也没叫人发现他。
禄安王面色不虞,不知是因为自己人给抓错人的缘故还是被扰了心情的缘故。
华从文诚惶诚恐的点头,在所有人眼里,他宛如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向着叛军贼首讨饶。
而剩余的人似乎在第三个人死后,都接受了这个事实,无不变得麻木,神色麻木的看着差点悲泣的华从文。
禄安王目光瞥向被华从文带在身边的少年,对上视线的那一刹那,他一点都没有从少年眼里看出惧怕或者是半分讨饶,反而有股宁折不弯的气劲儿。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瞳里印着他凶神恶煞的面孔,他从少年脸上看到了嫉恶如仇的痛恶。
再连续杀了第三个人后,再也没有人敢对他说一句不是,更不敢有人用这样痛恶的眼神看向他,他们口口声声的嚷着要匡扶正义,不惧生死,可最后还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而少年的无所畏惧,却叫他觉得有趣,至少,他是这一众人唯一一个现在都还敢这样仇视他的人。
而他的父亲此刻为了保住他的小命,正向他磕头求饶。
他觉得好笑。
“如何宽恕?就算现在放了他,你觉得他能走出皇宫?”没有半分威胁,但,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华从文脸色一白,喃喃着不知说了什么。
的确,如今阖宫上下都是叛军,就算是现在他把阿眠放了,阿眠又能平安的走出皇宫,回到家中吗?
他扭头看了一眼眼中爱憎分明的少年,他尚年少,哪里就能明白着大梁的天地将在今夜分崩离析。分明也不是他家的孩子,当时他被抓时,他却知道冲上来救他,从而也导致了他跟自己一同成为人质。
若非是太子殿下当初说情,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叫一个外姓人入了自家的族谱的,可这么多年,华章待他如亲生手足,不叫任何人给他委屈受,也不准叫外人透露半分关于他身世的真相。
他被华章捧在了手心里长大,如珠似宝。
他自小天真无邪,也从来都没有记起来自己的过往,更不会知晓他也并非他华氏子弟。
他也渐渐地放下了这段隔阂,接受了他的身份,他已然成为了华兰萱,日后就是他华氏的子弟。
在阿眠被叛军推到他身边时,他心中感动又是难过,他的罪过怎么就叫一个孩子帮他受了。
此刻,当听到禄安王并无打算放过阿眠时,他是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
阿眠按住他放在青石面上的手背。
他知道父亲是为何在害怕,是为谁在悲伤。
他不怕死的,他想跟父亲说,孩儿不怕。
他是大梁男儿,绝不向匪首低头。
兄长尚且是一生风里来雨里去,他被兄长照拂了十多年,终有自己面对一切的时候。
禄安王看着这对感人点父子,玩心大起但又十分残忍道: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既然身为陛下的僚属,你的儿子可就不能轻易放过,本王现在要是放了他,日后他为你报仇,找上本王怎么办?还不如今日将你们父子都斩杀殆尽,以绝后患。”最后四个字,像是一把悬在华从文头顶的刀子,呼的一声就落下来,让他四分五裂。
华从文惊慌失措的是要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却被身后的将士按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