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邓有龙的劝说,荷叶也算是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她听说了赵小娴明儿一大早就走,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后悔自己受了邓三民那东西的蛊惑,才闹出饭桌上那丢人的一出。所以,后半天里,她给学校请了假,尽量陪着笑脸儿找赵小娴说话。
对于荷叶的前后的变化,赵小娴无一丝介意。从来的那一刻,她就从内心深处羡慕着这个幸福的女人,有邓有龙这样好的男人,有一双儿女,这是她在很早很早以前梦寐以求的生活。
赵小娴猜的出来荷叶生气跟自己有关系,但她不介怀,反而为邓有龙高兴。只有深沉爱着一个男人,才会如此在乎。不像自己,到了这种境地,对男人充满了警惕和排斥,恐怕此生再难对谁生出半点爱意。
赵小娴如是想着,也决定了尽快离开,一是不想拖延时间,早点带鲜果走。二是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了邓有龙的家庭生活。
邓有龙是耐着性子勉强哄好了荷叶,就在荷叶哭诉的时候,他蓦地明白了自己长久以来对赵小娴的那说不清的感受是什么,欣喜和慌乱让他觉得在感情上似乎亏欠了这情意深重的枕边人。
所以,他没发火,甚至用嘴堵住了荷叶的嘴,用以安慰着闹着的女人,也以此证明自己心无旁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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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摊牌
就在当天晚上,赵小娴要和邓传娃家摊牌了,她要明确地向传娃妈提出:带鲜果走。
天黑的时候,她和她哥、邓五婶子、邓有龙兄弟带着鲜果很正式地走进了传娃家的门。
这一大帮人的到来,惊吓了门口的那已经老得掉了牙的黑狗,它蹲在门口有气无力的“呜呜”叫着。
屋里,传娃妈坐在炕沿上,邓传娃蹲在炕沿下,他们充满警惕,着看这来家里的一拨人。
赵小娴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毕恭毕敬地递到传娃妈面前,说:“大娘,这几年鲜果让您费心了,这钱您收着。”
传娃妈听出了她话中有话,就板着一张脸说:“钱,我不要。鲜果是我家的娃娃,养她是我的营生。”
赵小娴一听,觉得事情如想象中难办。就“扑通”一声给传娃妈跪下了,几乎是哀求对老太太说:“大娘,我知道您疼这孩子,这几年您也受苦了。但孩子是我身上的肉,我天天都念想着她呀。再说,城里比乡下好一些,您就让我把她带走吧。”
这是让传娃妈熬煎了一天一夜的话,从听到赵小娴回来,她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唉”的一声后,她就拉长音哭了起来,那干涩沙哑的嗓音让人听着一阵阵打着寒战。
邓传娃一声也不吭,闷着头蹲在地上,喘得厉害了就“呸”得朝地上吐一口白痰。因为头低着,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那不断起伏的后背,看得出他的情绪并不怎么稳定。
邓五婶子一看话没说到一起,就赶紧给赵小娴帮腔说:“他婶子,你看你这家里,鲜果呆你这里拖累你不说,娃也挺受罪的。你忘了娃娃没奶吃那会儿的艰难劲儿,那会子你不是也说把娃还给他妈的吗?”
传娃妈听不进去,闭着眼睛,张着那早没牙了的嘴,俯仰着身子,拍着大腿,只管哭自己的恓惶。
赵小娴她哥一看这情形,就对邓有龙说:“要不,这走不走,让鲜果自己来选?”
邓有龙心里是及其愿意让带走鲜果的,孩子在邓村受的罪他样样看得清楚,看着传娃妈不听劝,他觉得不能再犯上次那愚蠢的错误了。
所以,他也觉得,让鲜果选,这是再好不过的办法了。
他从赵小娴手里接过钱,往传娃妈手里一塞,说;“婶子,您疼鲜果,我们都看见了。这跟谁走,就让鲜果自己选吧。”
传娃妈老泪纵横,挣扎着下了炕把鲜果搂在怀里,哭着问鲜果:“鲜果果,你跟亲奶奶过,还是跟这个女人走?”
鲜果用小手替这个养育了自己六年的亲奶奶擦了擦眼泪,小声但清晰地说着:“鲜果想跟妈妈走。”
听鲜果这么说,传娃妈脸上一阵抽搐,她哭着抓住鲜果瘦小的肩膀,哀哀地说:“亲奶奶舍不得你呀,你咋能不要亲奶奶了呀?”
邓五婶子看着老太太那样子,就上去劝说她说:“你就给孩子一个好去处吧,这几年孩子受的苦不少了。”
听了这话,传娃妈身子一沉,整个人跨弛了下来,她无力地摆摆手,用干哑无力的声音说:“走吧,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了。”
邓有龙示意赵小娴赶紧带鲜果出门走人。
一拨人刚走出传娃家的大门,就听见屋里传来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哭声,那哭声高一声低一声的时断时续,就像煤油灯里即将枯尽的灯芯,忽明忽暗的让人揪心。
老太太的哭声让邓传娃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提起鞋子就朝桌子上抡了过去。鞋子不偏不倚刚好打到那尊菩萨像上,“咚”的一声,菩萨像倒了下来,在桌子上翻滚了几圈,然后,“啪”得一声,掉到地上,摔成了两半。
传娃妈眼睁睁得看着自己信奉不已的菩萨像碎了,一声哀哭之后,她悲戚地指着儿子说:“你…你这样待菩萨,会遭报应的。”
邓传娃冷笑一声,对他妈说:“你觉得我的报应还不够吗?你天天敬着这破玩意儿,报应好了吗?”说着,他丢下没有了指望的老娘,喘着气自顾自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