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柜子上,手着旁边的一把椅子背,一动不动许久,才说:“嗯,好像我一直都自说自话的。”
毫无预兆的,徐辰忽然道:“——麻烦你把毒药给我罢。”
二五、麦芽糖哲学
望北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不知不觉中带了一些沙哑:“我……”他徒劳地做着最后的拖延,“忘记告诉你了,那药还没好,最少还得五日……”
徐辰的目光准确地落在他掩盖在袖子下的左手上:“拿出来吧,我早就看到了。”
他的掌心里全是汗。
“别觉得内疚,这是我自己选的。”她弯弯嘴角,笑道,“我要回家去了啊,你要替我高兴才是。”
他的手臂抬起来的时候,似有千钧重。
青花小瓷瓶放到了桌上,他扭头看向一边。这是他第一次不敢直视自己亲手炮制的毒药,这个会要了她的命的凶器。
望北听见她走了过来,足音中没有一丝慌乱。他的听觉忽然变得难以忍受的敏锐,甚至连衣料的摩擦声,瓷器与桌面的轻微磕碰声,也声声入耳,丝毫没有遗漏。
她把毒药拿在手里了。
“这药要怎么用?外敷还是内服?”徐辰还有心思开玩笑,“需要用热水送么?要忌口么?”
“不用。”他涩声道,“拔开塞子,直接饮下便可。”
“剥”的一声,她已经把瓶口的软木塞子拔下来了。他听到她嗅了嗅味道,“你别是诓我罢,跟凉白开没什么两样啊。”
“做成白水的样子,才能杀人于无形。”他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她便是死在这种毒上。”
这药发作起来毫无挽回的余地,太毒太烈,过分地损阴功了。毒杀徐小姐的时候,他还以为一辈子只会配了那么一次。
徐辰“哦”了一声,拿起瓶子,忽然手一顿,又放回了桌上:“不行。”
他心底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将目光投向她。
“我不能在这里喝。”徐辰皱眉道,“要是我死在这里,你就麻烦大了。我还是回房再喝罢。”把瓶子往袖中一笼,她扬起脸,冲着他笑了一笑,“那再见啦,十八。”
她从容不迫地带着个瓶子原路返回,仍旧是理直气壮地爬窗户回去了。
夜风吹进屋里,燃了大半夜的油灯跳跃了一下,噗地一声灭了。她走了,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眼前了……望北突然回过神来,蓦地起身大步往窗户边走,慌乱间踢翻了椅子,却仍旧只能险险抓住她的手腕。
“别走!”他攥着她的手,急切地低声恳求道。
被他踢翻的椅子倒地时,发出了“嘭”一声巨响。徐辰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朝四周围看了看,确定没有惊醒别人,才松了一口气:“你干什么这样激动,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
她在房外,他在房里。月光下,隔着一扇窗户,她只看到他的胸口起伏不定,似酝酿着一场暴风雨,却分辨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望北盯着她的明亮双眸,慢慢松开了手:“我是说,你要服毒,还是在我这里罢。从服毒到毒发的功夫我早已计算在内,大约有一个时辰,足够你回房去躺好。要是你回了房再喝毒药,这空瓶子留在你房里,反而会对我不利。”
徐辰了悟道:“原来如此,还是你想得周到。”
她重又翻窗进来,先去把油灯点燃了,再郑重地坐到桌子面前,取出瓶子放在面前,双掌合十拜了拜它:“一切拜托你了,你可要一击必杀啊。”
徐辰再次拔掉塞子,深吸了一口气,将瓶子举到了嘴边。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