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手术之后,安妮躺在医院的床上,她非常害怕失败。她知道,当眼前的纱布绷带拿下去之后,她将能看见一些灰色的影子。
这一天终于来了。医生用剪子剪呀剪呀,最后纱布被剪开了,医生小心翼翼地将纱布轻轻移开。安妮微闭着眼睛呆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睁开双眼,期待着眼前出现灰色的形状。
呵,她真的看见了明亮的光线?选比以往所看见的任何东西都要明亮。一束光线从窗子里照射进来。
“我看见窗户了,”安妮激动地叫道:“外面有树,还有河流,我能看见它们了,我能看见这一切了。”
尽管安妮见到的还不是十分清晰,就如同隔着一玻璃杯水,但她毕竟能够看见了,这就足以慰藉所有的人了。安妮当然更是欣喜若狂。
复明之后的安妮学习进步更快了。她跟劳拉·布里奇曼学会了手语。劳拉两岁时就因病而成为聋哑人,后来进了帕金斯学校,一呆就是近40年。在学校创始人豪博士的教育下,劳拉懂得了手语,这在当时是个奇迹。安妮常常找劳拉聊天,渐渐地也对手语达到了熟练的程度。
安妮喜欢到处转。一天,她去法院听了关于德士堡调查的公众听证会。当时人们认为法院是一个充满了污秽的地方,而安妮竟然敢去这种地方,真是胆大包天。校长安纳格罗斯知道后非常恼火,所有人也都觉得安妮玷污了学校的名誉,于是决定送安妮回德士堡的救济院。
这时,霍普金斯太太挺身而出,留下了安妮。霍普金斯太太是学校的义工,早年丧偶,中年丧子,安妮正好和她死去的孩子年龄相当。她眼看着安妮将要受到惩罚,就提出当安妮的监护人,并保证不会让安妮再犯同样的错误。安妮这才得以留下来,从此也有了一个“家”,受到了霍普金斯太太无微不至的照顾。
1886年6月,安妮即将从帕金斯学校毕业。这些年来,她看到了那么多新鲜事物,学到了那么多知识,也做了那么多事情。转眼之间,她不再是个小女孩了,已经长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女郎,现在她就要离开帕金斯学校了。但是像她这样一个半盲的姑娘能靠什么维生呢?当然,她可以去饭店洗盘子,去旅店擦地板,但她怎样才能运用所受到的良好教育呢?难道她就命中注定一辈子都毫无用处吗?
8月底,安妮在她朋友的一所海滨寓所里度过了离校前的最后一个暑假。在那儿,她收到了校长安纳格罗斯先生写来的一封来,问她是否愿意去亚拉巴马州照顾一个盲女孩,给这孩子当家庭教师。
安妮见到安纳格罗斯先生之后,安纳格罗斯先生对她说:“听说这是一个7岁的女孩,名叫海伦·凯勒,她是个相当任性的孩子。她在家里总是按自己的意愿行事,父母也总是迁就她,觉得对不起她。”
安妮露出了微笑。她记得自己7岁时也相当惹人讨厌,但她也清晰地记得,当时自己是多么的孤独。
“她像我所认识的人一样健全。”安妮对自己说,“海伦·凯勒需要什么呢?正是正确的训导和无限的关爱和关怀。”
就这样,安妮于1887年3月3日抵达了亚拉巴马州海伦·凯勒的家,受到了凯勒夫妇的热情欢迎。
“感谢上帝!终于有人肯来帮助我可怜的小东西了。”凯勒夫人说。
安妮·莎利文的故事(5)
安妮听到她这样的话后,立即脸色骤变,回转身来说:“今后再也不要让任何人这样叫她‘可怜的小东西’了。”
安妮见到海伦的第一印象,就觉得自己好像是见到了一个小霸王。凯勒家的人都纵容着她,让着她,不敢违逆她的意愿。其中凯勒夫妇尤其如此,生怕他们的宝贝女儿受到任何委屈。安妮心想,要想打开海伦·凯勒思维的阀门,自己首先必须学会和她的父母相处,尽管这是一件艰苦的工作,但在她与学生开始交流之前,她不得不先做好这项工作。
“很快,我就清楚地知道只要海伦呆在这个家中,就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安妮在信中告诉安纳格罗斯先生。于是,在她的要求下,她和海伦搬到了花园的一所房子里,那儿离海伦的父母约有一英里远。正是在这个新的地方,安妮初步“制服”了海伦,使海伦那粗暴不羁的性格得到了改变。
与此同时,安妮开始一步步教海伦拼写字母,还教会了海伦如何模仿她,如何拼写单词。直到1887年4月的一个早晨,安妮终于开启了海伦蒙昧的心智,使海伦知道了世界上每一样东西都有名字。
安妮这样写道:“1887年4月5日的早上,海伦在洗脸的时候,先指了指盆里面的水,然后又拍了拍我的手,我明白她是想知道‘水’这个单词,我就在她的手上拼写了一遍‘w-a-t-e-r’(水),就没有再多想它了。直到早餐时,我突然想到,也许‘水’这个新词可以帮助海伦弄清楚‘杯子’和‘牛奶’的难题。我立即带着海伦来到水房,我一边抽水,一边让海伦拿着杯子对着喷水口。冰凉的水从水井中涌了出来,装满了海伦手上的杯子,瞬间就从杯子里溢了出来,在海伦的手上倾泻而下。我抓住这个机会,在海伦的另一只手上拼写‘w-a-t-e-r’(水)。第一遍我写得很慢,第二遍就写得快了些。这种水流过她手的冰凉感觉和单词联系在一起,是如此之近,几乎让她震惊。海伦手中的杯子跌落在地上,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脸上出现了一道异常亮丽的光彩。她连着拼写了好几遍‘水’,然后高兴地蹲在地上用手捶打地面。接着她又指着水泵和架子,问它们的名字。突然,海伦转过身来问我的名字,我在她手上拼写了‘t-e-a-c-h-e-r’(老师)。在回家的路上,海伦显得异常兴奋,她问我她所触摸到的每一样东西的名字,我告诉了她。就这样,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海伦的词汇量又增加了30多个。”
看到海伦的这种机灵和悟性,安妮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而海伦·凯勒也生平第一次不再孤独地沉湎于黑暗的世界中了。此刻,安妮的兴奋丝毫不亚于海伦。
在接下来的十几年中,安妮一直致力于对海伦的艰苦教育。她凭着极大的毅力和耐心,在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的情况下,尊重海伦的孩童天性,不断地摸索,成功地对海伦进行教育。由于她的努力,海伦从一个懵懂无知、心智未开、蛮横撒野的疯丫头,渐渐转变成了一个知书达理、思维活跃、富有才华的少女,并且考进了拉德克利夫学院。安妮对海伦的教育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海伦进大学之后,安妮并没有离开海伦,她继续留在海伦身边,辅助海伦的大学学习。1904年6月,海伦和其他95位年轻姑娘从拉德克利夫学院毕业。举行毕业典礼的那一天,海伦走到安妮身边,将荣誉献给了自己最亲爱的老师安妮·莎莉文小姐。
海伦结束大学生活之后,在安妮的陪同下,开始了一系列演讲和写作活动。海伦的演讲极大地启发了大众,使人们开始关注残疾人的生活;她的作品也给了美国甚至全世界一种新的启示。海伦的声名日益显著,成为美国乃至全世界最著名女性。马克·吐温就曾说:“19世纪有两个最值得关注的人物:一个是拿破仑,另一个就是海伦·凯勒。”而作为培养海伦的安妮·莎莉文,却一直默默无闻地居于海伦的背后,为海伦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