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太阳高悬,万道光芒袭来,极为耀眼。楚靖平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缓缓地推开家门。一进门,他便瞧见双眼哭得红肿如核桃般的小草正呆坐在客厅的长椅上,那模样令人心疼不已。
楚靖平心头一紧,快步走到小草身边,关切地问道:“小草,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哭得如此伤心?”小草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声音颤抖着回答道:“我刚刚去医院看望了楚原的妻子文氏……”说到此处,她忍不住再次抽泣起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落下。
待情绪稍微平复一些后,小草接着说道:“文氏本来已经怀有身孕三个月了,可是因为楚原的案子受到太大的刺激,竟然不幸流产了……如今,你的部下当中又多出了一个可怜的寡妇。真是作孽呀!楚原平日里看起来是那样老实本分的一个人,谁能想到他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说完,小草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惋惜和不解。
楚靖平听后,也不禁深深地叹息一声,自责地说道:“这件事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当初真不应该让年仅二十岁的他担任兴元医院的院长一职,给他赋予了如此巨大的权力。只可惜,他终究还是没有足够的能力来掌控住自己,最终酿成了这般恶果。”
第二天上午,金色阳光洒在了兴元节度府那庄严肃穆的大楼之上。此时,这座府邸内正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凝重的气氛,因为一场重要的会议即将在这里召开。
不一会儿,兴元府尹以及其所辖下的十一个州的刺史们纷纷踏入了会议厅。他们面色各异,但无一例外都带着一丝严肃与专注。待众人就座后,监察司统领丁紫樱站起身来,她那清脆而响亮的声音打破了厅内短暂的沉默。
丁紫樱首先详细地通报了楚原案的整个经过。随着她的讲述,在场众人的表情越发沉重起来,仿佛能感受到这起案件背后所隐藏的黑暗与丑恶。
当丁紫樱讲完之后,楚靖平面色阴沉地开口说道:“诸位,楚原的这个案子,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无疑都是一个极其惨痛的教训!我们必须要从中吸取经验,引以为戒啊!我也清楚,有不少人在私底下埋怨我太过冷酷无情,竟然没有给楚原留下一条生路。但是你们可知道,楚原此人究竟犯下了何等滔天罪行?”
说到这里,楚靖平顿了一顿,环视了一圈在座诸人的反应,接着继续说道:“他不仅仅只是糟蹋了一名无辜的女护士那么简单。他甚至还利用自己医生的身份,在那些年轻貌美的女病人面前故意夸大病情,开出令人咋舌的天价医药费!这些可怜的女病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又根本拿不出如此高昂的费用。无奈之下,她们只能选择答应以自己的身体来换取医药费,从而任由楚原肆意蹂躏。除此之外,他更是胆大包天地收受了药贩子的巨额贿赂,采购那些劣质药品,并将其用到病人身上!这样的行为简直天理难容!所以说,像楚原这种丧心病狂、毫无医德之人,实在是罪大恶极,不得不杀!”
金州刺史郭从山面色凝重地说道:“大帅啊,您这一举动可真是让人始料未及!您竟然将楚原给杀了,那咱们兴元医院里那些重病患者又该如何是好呢?要知道,副院长以及其他医师的医术与楚原相比,那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啊!难道说,您能放下节度府这边繁忙重要的事务,亲自跑去医院当医师不成?”
楚靖平面色沉静如水,目光坚定地回应道:“在新任院长尚未选拔出来之前,我会暂时兼任兴元医院的院长一职。与此同时,我还打算挑选出四名年轻有为的医护人员收作弟子,悉心教导培养他们。不过有一点需要明确,哪怕此次前来应征的人天赋再怎么出众卓越,但只要他缺乏起码的医德,我也绝不会收下。”
商州刺史郭从海道:“大帅这么做,是不是本末倒置了?节度府的事交给谁呢?您可是十二个州府的节度使啊!”
楚靖平道:“节度府的大部分事务,可以交给长史杜光义,他政务能力很强,完全可以做的比我更好,我只抓重大事务,为了培养一批新医师,我只好辛苦一些了。”
楚靖平继续说道:“各位不用担心,本帅自有分寸。我相信杜光义定能将节度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他眼神坚定,充满了自信。
在场的众人听后,心中虽仍有疑虑,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里,楚靖平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医院的工作中。经过笔试和面试,他从一百多名医护人员中选出四名弟子,亲自教导四位弟子,将自己的医术倾囊相授。四名弟子中笔试第一名的,竟然是护士吴小芳,而面试第一名的,是一个叫孙金方的年轻医生,自称是药王孙思邈的后人,而节度府那边,在杜光义的管理下,一切也都井然有序。
大唐乾宁二年(公元895年)四月十五日的夜晚,天空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高悬于苍穹之上,洒下银辉照亮了整个扬州城。在这座繁华都市的中心,矗立着宏伟壮丽的淮南节度使府。此时,府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节度使杨行密身着华丽的锦袍,端坐在大堂中央的主位上,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门口。不一会儿,一名侍从引领着楚靖平的使者——均州刺史聂夷中缓缓走进堂来。聂夷中生得仪表堂堂,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种儒雅之气。
杨行密见到聂夷中后,脸上立刻浮现出热情的笑容,起身相迎道:“久闻聂刺史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聂夷中赶忙躬身行礼,谦逊地说道:“杨大帅过奖了,下官此次前来,乃是奉我家主公之命,特来拜会大人。”
随后,杨行密邀请聂夷中入席就坐,并下令设宴款待。不多时,一道道精致美味的菜肴被陆续端上桌来,香气四溢。杨行密的谋士袁袭、刘威、戴友规也一同前来陪同接见。这三人皆是智谋超群之士,深受杨行密的器重和信赖。
席间,众人谈笑风生,气氛融洽。尤其是袁袭与聂夷中之间,更是显得格外亲热。原来,他们二人早年便已相识,且私交甚笃。如今老友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行密微笑着对聂夷中问道:“不知楚节帅此番派你来此,所为何事?”
聂夷中放下酒杯,恭敬地回答道:“回大帅,我家主公深知大帅雄才大略,威震一方。如今天下大乱,诸侯纷争,主公希望能与大帅结为同盟,共同抵御外敌,保境安民。”杨行密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此时的杨行密因为击杀江南最大的叛军首领、秦宗权残部孙儒,被皇帝李晔封为弘农郡王。他是除朱温、李克用、李茂贞之外,第四个被封王的地方军阀,杨行密此时拥有十五个州,比李茂贞还多了一个。
杨行密哈哈一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说道:“最近啊,这兴元府那边可是消息不断呢!聂兄,你们家主公楚节帅那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听说他面对着汴州朱老三、凤翔李茂贞还有西川王建这三方势力的围攻,居然毫无惧色!而且啊,令人惊叹的是,咱们这位楚节帅竟然连自己都没出马,仅仅只是派出了几位得力的大将而已,结果呢?愣是将那三面来犯的敌军打得落花流水,丢盔弃甲!不仅如此哦,还顺势夺取了万州和忠州这两块宝地。我手底下那些个文官武将们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对你们家楚节帅充满了好奇与敬佩之情。今儿个正巧聂兄在此,不如就请您好好地跟我们讲讲,让大伙儿也都了解一下这位传奇人物的厉害之处。”
聂夷中缓缓地开口说道:“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好奇的地方。要知道,那楚大帅可是墨家的传人啊!墨家自古以来就以擅长制造各种精妙绝伦的机械而闻名于世。凭借着这份传承和天赋,楚大帅能够打造出各式各样威力强大、巧夺天工的机械装备也就不足为奇了。有了这些先进的机械作为助力,在战场上取得胜利自然也就是顺理成章之事了。而且此番朱温与李茂贞二人根本没有派出他们手中的主力军前来作战,仅仅只是派遣了一些偏师前来试探一番而已。他们无非就是想借此机会查看一下,当十万川军大兵压境之时,兴元府内部到底是不是兵力空虚。只可惜啊,最终的结果却令他们大失所望喽!”
袁袭笑道:“听聂兄的意思,兴元军竟然胜之不武?难道十万川军,也是败于机械?”
聂夷中道:“那倒不是,十万川军有五万是东川军,他们首领被抓,不愿再做攻城的送死鬼,就起兵造反,兴元军趁机进攻,就打败了川军,没什么奇怪的。”
聂夷中来之前就受到楚靖平嘱咐,不要过度宣扬兴元军的大捷,低调处理。
袁袭脚步匆匆地走到杨行密身旁,弯下腰来,将嘴唇凑近杨行密的耳畔,压低声音轻声低语了几句。只见杨行密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稍作思索后,杨行密转过头去,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聂夷中身上,缓缓开口道:“聂兄,实不相瞒,我等原本与那朱老三已然结盟。如今若是转头与楚节帅之结盟,无疑将会彻底激怒朱老三。此人势力庞大,堪称当今天下最大的节度使!其麾下坐拥整整四十个州郡,更有雄兵五十万之众!而且据传,就连那神秘莫测的雷神之怒的配方也落入了他的手中。如此一来,若真得罪了他,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呐!”说罢,杨行密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忧虑。
聂夷中心思缜密,对于杨行密接下来要说的话已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他面色不改,沉稳地说道:“杨大帅但说无妨,如果有什么需求,尽可直言相告。”
杨行密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之色,缓缓开口道:“如今局势紧张,倘若我等与那朱老三彻底翻脸,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而要想在这场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拥有强大的武器至关重要。因此,我们希望能得到雷神之怒——也就是火药的配方。当然,在我们成功研制出火药之前,还得先向贵方购置一批球雷和火药桶,以备不时之需。毕竟谁也无法预料朱老三会不会突然发动袭击。这些便是我们结盟的基本条件,想来以贵方的实力和诚意,应该不会拒绝吧?”
袁袭一脸凝重地看着聂夷中,缓缓开口道:“聂兄啊,咱们不得不承认,以目前咱们的实力而言,确实无法与那朱老三相抗衡。且不提他麾下兵强马壮、战将如云,单说他所掌控的资源和地盘,就远非我等所能比拟的。更何况,如今在南面,还有钱镠这么一个劲敌虎视眈眈。在如此艰难的局势下,提出这般有些过分的条件,实乃无奈之举啊!”
袁袭顿了顿,接着说道:“再者说了,如今这世道,朱老三和李茂贞皆已开始运用火药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依我之见,这东西迟早都会传遍天下,咱们也必然能够获得。既然如此,聂兄何不劝劝楚节帅,索性卖个人情给我们呢?这样一来,或许还能缓和一下当前紧张的局势,为咱们争取到一些喘息的时间和发展的空间。否则,一旦真的与他们彻底决裂,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呐!”
聂夷中面带微笑地说道:“实际上啊,与朱温这号人物结盟,那简直就是与虎谋皮,早晚都得被他给坑了。瞧瞧那山东的二朱,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然而呢,杨大帅还有袁兄所说的也不无道理。也罢!待我返回驿馆之后,立刻就书写一封鹰信呈递给我的主公,详细说明此间情况并请他定夺。以最快的速度来算,顶多也就两日时间,便能收到主公的指示和回复。还望杨大帅能够稍安勿躁,再耐心等待两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