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郭从山一脸漠然之色,缓缓地朝着郭宗善施了一礼,口中冷淡地说道:“三叔,真是许久未见了,不知您近来可好?”
然而,郭宗善听到这话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瞪大双眼,怒视着郭从山,声音低沉而又严厉地呵斥道:“从山啊!我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如今你飞黄腾达,当上了刺史大人,难道就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啦?人呐,可千万不能忘本哟!咱们郭氏家族每年都会举行盛大的祭祖仪式,可你和从海呢?从来都不回去参加,甚至连一封信也不曾寄回来过。如此行径,岂是一个不忘根本之人所为?”
想当年,郭从山兄弟家境贫寒,生活过得异常艰辛。犹记得某个寒风凛冽的冬日,天空飘洒着鹅毛般的大雪,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厚厚的白色棉被所覆盖。就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郭从山怀揣着一丝希望,毅然踏上了前往汴州三叔家的艰难路途,因为父亲病重,需要向三叔借钱买药。
一路上,风雪交加,道路泥泞湿滑,郭从山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三叔郭宗善的府邸。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迎接他的不是亲人的温暖关怀和热情款待,而是无情的拒绝与冷漠对待。
那扇紧闭的大门宛如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亲情彻底阻隔在外。郭从山站在门外苦苦哀求,可换来的却是三叔一家人的冷眼相待。最终,那三叔竟然毫不留情地将几枚铜钱扔出门外,就像打发一个乞丐一般,对郭从山说道:“拿了钱快滚!”那一刻,郭从山的心瞬间跌入了冰窖之中,甚至比外面的漫天飞雪还要寒冷刺骨。
自那以后,郭从山便暗暗发誓,此生再也不踏入三叔家的门槛半步。而如今,这个当初狠心绝情的郭宗善居然还有脸面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板着面孔训斥郭从山忘本。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世间怎会有如此恬不知耻、脸皮厚到这种程度之人?
郭从山心中怒火燃烧,真想立刻唤来手下,将这个可恶的老头子毫不客气地驱逐出去。但转念一想,自己毕竟身为金州刺史、金州军军使,位高权重,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身份和地位。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家中长辈做出这般无礼之事,难免会遭人诟病,落下个不孝不义的名声。于是,尽管心中愤恨难平,郭从山还是强忍着怒气,选择了容忍。
郭从山一脸愤懑地说道:“我和从海兄弟俩啊,虽然姓郭,但却并非这郭氏家族的嫡系血脉,仅仅只是庶出而已。每次到了祭祖的时候,我们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入那内院之中,只能可怜巴巴地待在外院,朝着里头遥遥跪拜。就连那祖宗的牌位,我们也是无缘得见呐!待到开宴席之时,更是凄惨无比,人家嫡系子弟能够风风光光地上桌享用美食佳肴,而我们呢,则只能与那些仆人们一块儿拥挤在狭小的厨房里,随便扒拉几口残羹冷炙来填饱肚子。如此这般受尽歧视,这样的祭祖活动,不去也罢!”
说到此处,郭从山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又言道:“再者说了,郭家祠堂位于郑州之地,那可是汴州军牢牢掌控的地盘。咱们若是贸然前往那里祭祖,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郭宗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缓缓开口道:“这其中缘由啊,你可能不太清楚。咱们那位年老糊涂的老族长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病故离世啦。自那以后,新族长走马上任,他可是个有魄力的人物!上任之后,对老族长之前的诸多做法都进行了大刀阔斧地改革和修正。如今呐,你和从海可都是官居一方的刺史大人,乃是咱们郭氏族谱里官位最高的两个人物!新族长曾经亲口说过,你们二位就是咱郭氏一族的无上荣耀。如果你们此时此刻能够回到家乡去祭拜祖先,那么族长还有族中的各位长老们将会亲自在村子外面迎接,还会请乐队吹奏敲打各种乐器来热烈欢迎你们的归来。到了祭祖的时候,不仅可以进入内院,而且还能够稳稳当当地站在第一排,跟族长并肩而立呢!等到摆开宴席之时,你们也将坐上最为尊贵的上座,与族长一同开怀畅饮。像这样风光无限、光宗耀祖的好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只见他微微俯下身来,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朱大王啊,那可是出了名的宅心仁厚之人呐!他曾经亲口对我说过,只要你们愿意在暗地里归顺于他,等到你们回乡祭祀祖先的时候,他可以向你们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你们兄弟哪怕是一根汗毛!”说完之后,他还不忘左顾右盼一番,仿佛担心被旁人听到这番话似的。
郭从山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充满了不屑与讥讽:“哼,果真是应了那句古话——穷在闹市无人问津,富在深山却引得远亲近邻趋之若鹜。咱们兄弟二人如今在这距家乡千里之遥的敌对势力地界为官,竟然都能被宗族视为至高无上的荣耀。只可惜啊,对于这样所谓的荣耀,我可是丝毫不感兴趣。”
说罢,他原本平静的脸色骤然一变,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一般阴沉。只见他猛地将目光转向郭宗善,厉声呵斥道:“郭宗善!倘若你来此送这份厚礼,仅仅是妄图为你自己或是你那些子侄谋取一官半职,念及咱俩好歹还有些亲戚情分,我至多也就给你泡杯茶水,然后客客气气地请你出门去,并让你把这些礼品一并带走。然而,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你今日前来竟是受那朱温老儿的指使,妄图使出这等卑鄙无耻的离间之计!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顾及亲情,要对你大义灭亲了!来人呐!”随着他这声怒喝,门外顿时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郭宗善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变得煞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刺史府的卫队长白宗树率领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护卫风驰电掣般地冲进了客厅。
白宗树一脸严肃,向郭从山拱手问道:“大人,不知发生何事?您有何吩咐?”
郭从山面沉似水,用手指着郭宗善厉声道:“此人为朱温的奸细,速速将其押往监察司金州分司,交于于校尉等人严加审问!连同他的礼物一并送去,不得有误!”
话音未落,那十几名护卫便如猛虎下山一般扑向郭宗善。可怜的郭宗善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死死地摁倒在地。紧接着,护卫们熟练地拿出绳索,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此时的郭宗善惊恐万分,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大声叫嚷道:“郭从山,我可是你的亲三叔啊!你怎能如此对我?你身为堂堂刺史大人,竟然忤逆不孝、公然欺辱长辈,难道就不怕遭到世人的耻笑吗?你这般行径简直就是卖叔求荣啊!天理何在!公理何在!”
然而,任凭他如何呼喊,也无法改变自己即将被带走审讯的命运。
夫人白樱一直静静地躲在暗处,直到看着众人押解着郭宗善逐渐走远,身影消失在了视线尽头,她这才缓缓走了出来,神色略带忧虑地对着郭从山说道:“老爷呀!您这般对待您的三叔,是否显得有些过分了呢?毕竟他也是您的长辈啊。”
郭从山眉头紧皱,一脸愤愤不平地回应道:“夫人呐,您有所不知,这个老家伙简直可恶至极!从小到大,我可没少受他的窝囊气,吃了他太多的苦头。遥想当年,我父亲病重卧床不起,急需用钱买药救命,而我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前往他家恳求借些钱财。谁能想到,他竟然只拿出区区几个铜钱便将我随意打发走了。如今更是胆大包天,竟敢妄图充当朱温那贼人的细作,想要从中挑拨离间,破坏我与楚大帅之间的良好关系。像他这种行径恶劣之人,实在是死有余辜!再者说了,如今监察司的那些家伙们个个都如同猎犬一般敏锐,无孔不入。倘若我不将他送交监察司处置,恐怕到时候我自己也难以说清楚其中缘由啊!”
大唐乾宁三年十月二十日,夜幕悄然降临,整个长安城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夜晚,一场惊天动地的阴谋正在宫廷深处酝酿着。
延王李戒丕脚步匆匆地走进皇宫,神色凝重而紧张。他穿过一道道宫门,终于来到了皇帝李晔所在的宫殿。此时的李晔正坐在龙椅上,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陛下!”李戒丕双膝跪地,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微臣有要事禀报!”
李晔抬起头,目光落在李戒丕身上,问道:“何事如此慌张?快快道来。”
李戒丕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压低声音说道:“陛下,上次李茂贞在大殿撞柱自杀一事,实际上乃是一出精心策划的闹剧啊!”
李晔闻言,脸色顿时一变,惊问道:“此话怎讲?”
李戒丕接着说道:“微臣经过多方调查,发现那些当时配合李茂贞表演的大臣和太监们,其实早就被他暗中收买了!他们故意制造出这样一场戏码,目的就是要蒙蔽陛下您的双眼,让您对李茂贞放松警惕!”
听到这里,李晔不禁怒火中烧,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站起身来,怒喝道:“好一个李茂贞,竟敢如此大胆!朕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李晔闻听此言之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无比,他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没想到啊,自己竟然如同一个愚蠢至极的傻瓜一般,被他人如此肆意地戏弄和摆布。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从心底熊熊燃烧起来,他怒发冲冠,双手因为愤怒而紧紧握成拳头,青筋暴起。
“来人呐!给朕彻查此事,将那些胆敢欺骗朕的太监统统揪出来,斩首示众!”李晔怒吼着下达命令,声音响彻整个宫殿,令人不寒而栗。紧接着,他又把与此事相关的大臣们全部打入大牢,准备严加审讯和惩处。
然而,这还远远不能平息李晔心中的怒火。回想起凤翔军撤退之时在长安西北一带烧杀抢掠的恶行,李晔更是气得咬牙切齿。于是,他立刻传旨,责令延王李戒丕和通王李戒勇率领新整编而成的两万神策军,准备出征凤翔,前去讨伐那作恶多端的李茂贞,誓要让其付出沉重的代价。
丞相韦昭度听闻皇帝竟然又准备一意孤行地做出荒唐之事,心中大惊失色,连忙马不停蹄地赶往皇宫,想要极力劝阻皇帝。然而,当他来到皇宫见到皇帝李晔时,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李晔始终置若罔闻。
只见李晔满脸怒容,双眼瞪得浑圆,大声吼道:“如今就连那小小的医官出身的楚靖平也胆敢轻视朕!朕邀请他前来长安接受封赏,他居然敢违抗旨意不肯前来。如果再不能取得一场胜利,朕还有什么颜面继续坐在这皇位之上?”
只是李晔浑然不知,命运似乎早已注定,他这一生都将与胜仗无缘。其实以他的能力和德行,本就不配坐上这至高无上的皇位。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导致他一次又一次地做出错误的决策,最终陷入无法挽回的困境之中。
话说经过漫长而又紧张的一个月精心筹备之后,终于迎来了十一月二十五日这个具有重大意义的日子。在这一天里,那位素有“常败将军”之称的延王李戒丕亲自挂帅出征,而长安城有名的“色鬼”通王李戒勇则出任副帅一职。他们率领着浩浩荡荡的两万大军,雄赳赳气昂昂地自长安西门而出,一路杀气腾腾直奔凤翔府而去。
当这支气势磅礴的队伍抵达凤翔府所辖之下的扶风县时,却遭遇了李茂贞麾下的一员猛将——李继昭所带领的军队。只见李继昭这边仅有八千人马,其中骑兵不过三千之数,步兵也仅仅五千而已。然而,人数上的悬殊并没有影响这场战斗的激烈程度。
随着战鼓雷鸣般地响起,双方短兵相接,瞬间喊杀声响起来。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原本被寄予厚望、装备精良且人数众多的神策军竟然在初次交锋之时便一触即溃!其溃败之势简直比上次由杜让能领军作战失败时还要惨烈得多。
战场上一片混乱,主帅李戒丕和副帅李戒勇眼见局势不妙,毫不犹豫地掉转马头,率先落荒而逃。一路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两人只顾拼命狂奔,根本无暇顾及身后士卒们的死活。待到他们好不容易逃回长安的时候,回头一看才惊觉身边只剩下寥寥十几个忠心耿耿的亲兵紧紧跟随左右。
神策军少数人被杀,大部分都做了俘虏,李茂贞以此为由,率领大军,二次进攻长安,皇帝再次逃跑,这次逃往鄜州。然后下诏,请求天下节度使们前来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