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老秃,居然敢跑到这里来吃白食!今天要不把你榨掉三层皮,我李大嘴不是白混了这十几年了么!’靖雨仇忽地心中一动,回头越过重重人影,望向声音传出处。
这大致上算得是个和尚吧,只不过不修边幅的邋遢样实在不象个清净无为的高僧,虽然他在以比掌柜的更大的嗓门宣布他是天下三大圣僧之一。
这和尚是愈说愈得意,却没注意到掌柜的脸几乎要扭曲了,大概他再说下去的话,掌柜可能就要叫伙计来暴打这该打的和尚一顿了。
‘掌柜的!’靖雨仇招手,把这个自称是李大嘴的掌柜叫到跟前,低声吩咐道:‘那个和尚的饭前算在我帐上好了,还有,把他请到这边来!喏!这是赏你的银子!’掌柜虽然不愿,不过既然是银子大爷说话了,那就一切都好办了。
直到和尚被请了过来,靖雨仇才真正看清了他的面容,高瘦的身材,说不清多大年纪,总是在六七十岁间,最引人注目的是这和尚的眉毛,眉尖下翘,形成了一副非常独特的面貌。
和尚打了个佛号道:‘老衲……天一,向两位问好,多谢施主赠我吃白食的权力!’说句实话,这个老和尚说话实在气人,现在连靖雨仇都想暴打他一顿了。
靖雨仇不露痕迹的以真气探测,却察觉不到这个天一老和尚有任何的真气迹象,但这并等于表明天一和尚就一定不会武功,他要么个的的确确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要么是个身藏不露的高手,高到以靖雨仇目前的功力亦无法察觉。
靖雨仇试探道:‘在下好象听到过大师的名头,据说大师是号称,不戒酒、不戒色、不戒杀的三不戒大师,不知道我说得对否?’天一摸摸自己的光头,呵呵笑道:‘想不到老秃的名声传得那么远,真是厉害厉害啊!’靖雨仇也笑道:‘大师的确是声名远播啊!佩服佩服!’解忻怡却在旁边低声道:‘吹牛!’不想天一和尚的耳朵却是灵得很,他转头说道:‘小姑娘莫要不信,老秃还有许多本领哩!拿出来会吓你一跳!’解忻怡冷哼一声,表示不信。
这下天一可来劲了,干咳两声道:‘嗯!那好,今天老秃就免费为你们算上一卦,占卜一下今天的气运!’紧接着他口中念念有词,忽地秃头一晃道:‘奇怪奇怪,好奇怪的气运!’解忻怡有些不屑的看着他,她此时是已经完全把这个和尚当成了是个招摇撞骗之徒,而靖雨仇虽然有些怀疑,但的怀疑是针对天一和尚功力到底有多高上的,换言之,靖雨仇已经认定天一和尚绝对会武,而且还着实不低。
天一忽然道:‘两位是要去无陵东面的将军渡吧?’靖雨仇丝毫不惊讶他会猜中,点头道:‘正是!’天一摇头,‘此去大为凶险,最好还是不要去为好!’靖雨仇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接着他又念出了《水经集》中的“阴阳”一式的口诀,‘娟娟群松,下有漪流。晴雪满竹,隔溪渔舟。可人如玉,步曲寻幽。载瞻载止,空碧悠悠,神出古异,淡不可收。如月之曙,如气之秋。’没等天一有所反应,靖雨仇拉起解忻怡,拱手道:‘大师保重,晚辈告辞!’天一和尚喃喃自语,‘娟娟群松,下有漪流。晴雪满竹,隔溪渔舟。可人如玉,步曲寻幽。载瞻载止,空碧悠悠,神出古异,淡不可收。如月之曙,如气之秋。’‘四十年了!又一次听到这《水经注》了!’天一本来玩世不恭的脸上破天荒浮现出了痛苦之色。
靖雨仇和解忻怡两人下了酒楼,解忻怡看看东西两个方向,犹豫道:‘我们两个向哪里走呢?’靖雨仇笑道:‘怎么,被天一老和尚一说,嘴上不信,心里却信了,是不是?
还按先前的计画,向东走将军渡,不用担心,我担保天一一定会跟在后头,而且我们有麻烦的话他会帮忙的!’‘你怎么知道?’‘是啊!’靖雨仇沉思起来,临走时看到了天一脸上闪过的一丝痛苦之色,他明白天一可能想起了一段难忘的往事,不过那可能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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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渡其实只是个小渡口,而且现在早已经没有摆渡人了,代之的是一道窄窄的索桥。
离将军渡愈近,靖雨仇就感到危险浓重了一分,看来天一和尚说得很对,将军渡这里的确是凶险,说不定有哪路敌人在这里等着呢!
靖雨仇抱过解忻怡,拿出布带牢牢的把她系在自己背上,叮嘱她无论如何亦要紧贴在自己背后,这次施施然,自信满满的去应付前方未知的凶险。
将军渡口的小河不大,浅浅的河水隐藏不住任何东西,不过靖雨仇却不这样认为,自从把“冲淡”功法加倍琢磨后,真气的运做和探测更臻成熟,只要运起这一式,敌人休想发现自己的生命气息,反之,如若逆运“冲淡”功法,则会让暗藏偷袭的敌人无所遁形。
再向前踏进几步,可以感觉得到危险气息的逐渐临近。
终于走到了将军渡索桥的近前,可以清楚的看到索桥的一端站着个高瘦的人影,灰色的面容,正是苏潘的手下高手灰无极。
灰无极依旧握着那副短枪,他双枪互相交击,朗声道:‘上次灰某已经说过,下次遇到,绝不容情!你我在这里决一死战吧!’靖雨仇笑道:‘灰前辈,若要决一死战的话,何必埋伏下这许多人呢!’靖雨仇的眼光落在索桥的另一端,那面一定还有其他高手在守护,看来苏潘是决定务要帮助香榭天檀除去必杀榜上的人物。
‘这一关不容易啊!’靖雨仇心中默念,首先说灰无极自己就没有把握胜得过,更别说桥的另一侧还埋伏着相当多的高手。
灰无极大叫道:‘你上不上?’靖雨仇脑筋急速运转,想着如何运用计策再逃过眼前这一关,他微笑道:‘在下有些腰酸腿疼,还是请阁下屈尊降贵来我这里决战吧!’面对对方近似于耍无赖的招数,灰无极气的七窍生烟,完全忘了雪青檀吩咐的以静制动,宁可和靖雨仇对耗至天亮,亦要等他先出手,然后才可反击的叮嘱。
灰无极头脑一热,便无所顾忌的提枪走下索桥。
靖雨仇不敢怠慢,虽然此时自己功力大进,自信有实力与灰无极一较高下,但毕竟灰无极并不是庸手,自己丝毫不敢大意。真气在经脉内流动,极其快速的在全身流转着,催出体内所有的真气。
流转的真气在体内萦纡,说不出舒适,靖雨仇能够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可以轻易的发出威力超过先前一倍的招数。不过这个情况自己知道,对面的灰无极可就不知道了,这正是可以利用的一点。
灰无极来到身前七步之外,双手短枪平举,一股凛冽而冰寒的气息发出,气机直接锁向靖雨仇。
灰无极的有若寒冰的真气的威力,靖雨仇早已领教过了,只不过那次是险些被冻成冰棍,今次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靖雨仇知道如此静对默立对自己并无好处,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不等灰无极过来,自己抢先进攻,尽快打开条通往对岸的道路,不过对方如若以静制动,自己也就徒呼奈何了。但灰无极的功力虽深,头脑却不够冷静,这亦是可以充分利用的。
靖雨仇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怎么?灰老,年纪大了,就变得胆小如鼠,不敢抢先攻击了!’灰无极的接下来的动作证明,这句言语的挑动立刻发挥了作用,只不过……
靖雨仇没想到他会如此激烈,话都不说一句就立刻展开了攻击。灰无极的两支短枪狂风暴雨般向靖雨仇攻去,找找不离肩井要|穴,可见灰无极虽然愤怒,但却并不想伤自己性命,而是将他擒回交由苏潘或是雪青檀发落,显示灰无极看在徐蔚瑶的面上,不想当场就干掉他,这的确是灰无极够意思的一个表现,但同时亦是他失败的根源,如若上来就与靖雨仇全力周旋,他的功力毕竟还是较靖雨仇深厚些的,结果也就完全不同了。
对于灰无极的手下留情,靖雨仇可以清楚的感觉得到,不过在这生死立判的时刻,对敌人手下留情就是等于把自己的性命送了一半出去。对于朋友,靖雨仇自然不会如此下手,但灰无极虽然与徐蔚瑶大有因缘,同自己可是没有。靖雨仇没有丝毫的顾忌,根本就不理会疾攻过来的千百个枪尖,虹刀翻转,一股沛然而不可抵挡的真气弥漫四周,只看这招起手式,就知道此招的非同一般。
‘雄浑!’一如先前在雪地上对付雪青檀时同样的招式和手法,只不过真气的运转更加圆润老辣,而且强度翻过了一倍。
以靖雨仇为中心,血红色的刀光暴长,方圆一丈之内尽在笼罩的范围内,将灰无极攻来的枪势完全笼罩在刀光之内。
这样的形势是灰无极绝对没有想到的,虽然雪青檀提醒他靖雨仇的功力大有进步,但他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更可恨的是自己居然手下尚有留情,未尽全力,以靖雨仇如此充满威力的一招看来,即便是自己全力出手,胜负如何还很难预料,何况两边是一个有心,一个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