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迟疑著想了想。“我想我们一起赌个七、八百镑应该很安全。我相信只要低于一千镑就不会在赌金簿上引起注意,我们可以把赢来的钱分成三等份。”
“那对我真的是一大笔钱。”露西开心地说,抬眼看著天花板。“也比白夫人可能在遗嘱里留给我的钱多上许多,拿到钱的机会也大得多。我开始怀疑雇主会活得比我久了。”
“但要如何下注?”夏绿问。“淑女不能进圣詹姆斯区的俱乐部,在赌金簿上下注。”
“我已经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艾琳说。“而且相信计划应该行得通。”
“真是太刺激了。”夏绿说。
“我相信这个投资不应该只用茶来庆祝。”露西宣布。
她起身离开沙发,打开橱柜,拿出沾满灰尘的雪利酒瓶。
“等一下。”夏绿说,她的热情消失了。“如果我们赌输了怎么办?我们不可能还得起钱。”
“看在老天分上,夏绿,用用你的头脑。”露西拿下雪利酒瓶的刻一化玻璃盖。“除非圣梅林真的决定跟艾琳结婚,我们才会输。好了,那可能性有多高?”
夏绿表情一松。“可能性?像他那种财富及地位的绅士要娶职业伴护,根本无法想像。我不知道我怎会认为我们会输。”
“没错。”艾琳说。凭著意志力,她忍住随时可能滴落的泪水,勉强露出灿烂的笑容,举起雪利酒杯。“敬我们的赌注,小姐们。”
半小时后,她起身返回大雨街的宅邸,感觉彷佛正走向命运。举杯庆祝玫瑰色的未来、没有经济上的威胁及经营一家小书店的挑战,真的很不错,她想。无疑地,总有一天,等泪水流干,她也会开始喜欢自己计划并创造的生活。但她必须先面对和亚瑟分开的痛苦。
她走出公园,缓缓沿著街道走回家。不,不是家。这条街只通往你暂时栖身的工作地点。你没有家,但最后一定会有。你会用自己的手创造出一个家。
到了大房子的门前,她想起大部分的仆人今天都放假。她有钥匙,也绝对有能力开门。
她自行走进门厅,脱下轻便大衣、手套及无边软帽。
她需要一杯茶,她想,便穿过走廊到房子后方,步下石阶梯,进入厨房。她望了眼当初偷听到伊毕向可怜的莎丽勒索金钱的那扇门。两天后,管家便死了。
她一想起便全身一颤,快速通过走廊。莎丽的房门开著,她望望里面,以为会看到女仆缩在床上看小说。但房中空无一人。也许莎丽还是决定今天要出门。
到了大厨房,她自己拿出托盘,端到楼上的书房,替自己倒了些茶,站到窗户边。
最近这些日子,房子有了改变。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但比起她刚来时,已经大不相同。尽管心情难过,她仍然很满意目前已完成的事。
木质地板最近打腊磨亮过,所以光滑耀眼。关闭许久的房间都被打开且清扫过,家具上的防尘布也拿下来。墙上的窗户及曾经昏暗的镜子现在都闪闪发亮,将阳光迎进长久充满阴郁的空间。遵照她的指示,整楝大宅的沉重窗帘都被拉开。到处都一尘不染。
她注意到花园也开始变得更吸引人了。目前的进展让她很高兴。碎石路全都耙得很整齐,过长的杂草也修剪得井井有条。刚栽种的花床正在修复中,而水池的整修正要开始。
她想像再过几个月,从书房望出去会有多美。花朵完全绽放,厨房将有自己种的菜蔬,喷水池的水则会在阳光下闪耀。不知那时亚瑟望著窗外时是否会偶尔想起她。
她喝完茶,正准备转身离开时,注意到一个穿著朴实工作服及皮围裙的男人蹲在花床边。她想到喷水池要更换的磁砖。和园丁说几句话,确定他已经去订磁砖,应该没什么关系。
她急忙走出书房,进入花园。
“请等一下,”她叫著,快速走向园丁。“我有事和你说。”
园丁咕哝著,但并未抬起头,仍然继续拔草。
“喷水池的磁砖去订了没有?”她停在他的身边问。
男人又咕哝了一声。
她微弯下身,看著他拔出另一把杂乱的绿草。“你听到了吗?”
她的心跳差点停止。他的手。园丁并未戴手套,她看得到他优雅的修长手指。金戒指在左手发亮。她想起和杀人犯共舞华尔滋那晚在薄手套下摸到的戒指。
她闻到他身上令人不悦的气味,迅速直起身体。她的心跳疯狂地怦怦作响,让她害怕他会听见。她紧握住微微颤抖的双手往后退,迅速回头望著房子的后门,那似乎有一百哩远。
园丁起立转身面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