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将灵气从眼周推开,用肉眼观看周围,却见那些正与他对战的人已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不停粗声呻吟着,摇摆身体在地上做出不堪入目的姿势。
这是怎么了?他猛地想起那些人往嘴里塞药的模样,奔到一个记忆里只吃了半颗药的人身边,踩住他,掏出那半颗还带着牙印的金丹,拿指甲刮下一丝。
清甜浓烈,药性发散极快,正是他们门中的“神仙方”。是哪位师兄……三师兄?四师兄?还是远在京城的大师兄也听说了他们的事?
邵宗严捻着药,神色温柔地站在那里沉思。
不只是他,连周围正结着伏魔阵的弟子们也不明所以,只是都慢慢放下摄影真形器,不想再记录师长们这副可怕的模样。
只在他们身后的山林一隅,有一名道士摸着药瓶腼腆地笑了笑,很快混入其他方士当中偷偷逃走了。
在他身后有两个人目送着他离开,一个很快便淡漠地收回目光;另一个则从袖子里摸出药瓶,从空中施施然步下,落到那群申吟翻滚的男人当中,将瓶子递给了邵宗严:“怎么早不来找我?你的正式员工福利,等筑基之后到办公室填表,分你一套高级员工宿舍。”
第69章 重修了一下后半部分
那个道士!那个于思归于掌门亲自请来的道士!那个一副仙人模样,卖给他们能摄定真形法器的道士!
居然是妖道邵宗严的同党!
场外围观的、拍照的、边围观边拍照的弟子们都惊呆了,反应过来时有不少都气破胸脯,恨不能把这对妖道弄死!
还有那个炼丹的贼道,这丹药的副作用怎么来得这么快,这么烈?那贼道也是居心不良,要暗害他们师长!那些跳大神的、驱鬼的,骗了不知多少钱走,却是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众人去那角落寻找骗人的贼道们,却发现他们都早早儿逃走了,一个肯留下顶缸的都没有。
果然天下道士都没个好东西!
弟子们痛骂那些拿了钱不干事,搞砸了就跑得比兔子还快的道士,可也不敢真的上去对付徐江苑。他卖的摄影真形器虽不能伤人,却是实打实的仙家之物,他们自己也试过不少回了。何况那道士抽了不少人的气运走,万一得罪了他,回头他用这气运作法报复怎么办?
看看地上那些曾名动江湖的侠士,以后还有办法见人吗?
大部分人在原地犹豫,少数被师长们的丑态吓走,或是因为敌人太过强大而摧折心志,痛哭流涕地跪下求饶,也有几名忠心弟子走过去搀扶自家师长。可那些服了药的人毫无神智,只要有人过去碰他们,就会拉扯着人共赴极乐,将寥寥几个不要命的忠心弟子不是吓跑便是压倒了。
所以当万仙盟员工和家属走出这片染血之地时,没有一个人敢阻拦他们。晏寒江挥袖收起了地上飘散的照片,徐江苑也跟着收了一些,不过是最开始那些人排好阵势后的图片,边看边说:“晏道友真不加入我们万仙盟?你拍的那些照片可是极大促进了我们照相机的销售和在本世界的名声,要是加入的话,立刻就有员工奖可拿。”
晏寒江始终不为所动,淡然道:“我暂时没有工作的打算,有邵宗严养我就够了。”
徐江苑恨铁不成钢,又挑拨起了自家员工:“你就乐意养他?就让他什么也不干啃着你?”
……其实他还挺乐意的,最好能像之前晏兄被雷劈了时那样,天天把他装兜儿里带着走呢。想是这么想,当着领导肯定不能说出这么没出息的理想,邵道长便扯了另一件事来转移视线:“那我以后还能跟晏兄住到别的世界吗?我们都在那边有买卖了,住得也挺方便的。”
徐江苑一副已经看透了他倒贴本性的神色,挑着眉挥了挥手:“你们怎么住是你们的事,我就管分房。快点筑基吧,我这儿缺人手缺得要死,你这还只么点修为,灵气厚重点的世界的工作都不敢让你上,好多售后都是上面的领导自己跑的。”
当然他也没少跑。
千蜃阁是纯女修门派,只能负责女玩家的售后,男的全部外包给万仙盟。他们这些外派到小千世界开办事处的员工也都兼当着客服,时不时就要撂下自己这一摊子去别处工作。幸好邵宗严气运滔天,前程远大,还有个修为高的家属,筑基之后就能承受更高难度的工作,他也能抽出更多时间忙万仙门这边的推广了。
而且他还在这儿遇见了一个也挺有前途的年轻人……
徐江苑摸着下巴,暗自笑了笑,亲切和蔼问邵宗严:“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凌霄的道士?”
凌霄?骆凌霄?四师兄?
邵道长一激动揪住了上司的领子,把他整个人都拎到了自己面前,急切地追问道:“是不是个娃娃脸,显得特别腼腆面嫩的道士?那个金丹是他炼的,我们宗门出来的东西,不会错的,效果就是这么立竿见影!”
仿佛为了证明他的话,身后一片动情的申吟声更高亢了。亏得晏寒江在旁边盯着,及时解救下了领导,免得他一激动用力过大,犯下什么原则性错误。
徐江苑被人拎上来拎下去的,还很有涵养,面色不异,拢着领子“啧啧”感叹道:“当初你要是也用这么一颗药,那些追杀你的人早解决了,还用躲躲藏藏的这么久不回来干活?”
“那时候不一样……”那时心态不同,他还把自己放在罪人的位置上,卑微到了尘埃里,哪敢伤害这些高高在上的正义大侠?
骆师兄敢作敢为,比他强多了。
他微笑着叹了口气,问徐江苑:“江苑兄是怎么遇到骆师兄的?”
徐江苑摇了摇头,神神秘秘地说:“等你筑基了到办公室找我,或许到那时就能见着他了。”
他一挥袖子,整个人就像融在水中的墨滴一样渐渐散化入风中。邵宗严与他挥手作别,握着那瓶筑基丹问晏寒江:“晏兄,咱们现在要给他们解了毒性,再让他们写检查吗?”
回首看去,满目荒淫,耳中也一阵高似一阵地轻吟浪语。不过玄炼宗本来就是研究房中术的妖道门派,不同于那些三观崩溃、羞耻地逃离此地的江湖人,这些景象在邵宗严看来就和法医解剖尸体差不多,没有那么深刻的感觉。
更令他感慨的其实是这个地方。这里是他被人追杀到绝境的地方,眼前的人是将他逼到绝境,令他许久没能摆脱心魔的恐惧来源。而他今天就在这里斩断了那些人对他心灵的压制,劈开那个困住他心灵的茧子,重获新生。
压在邵宗严心底最后一丝恐惧和不安都随着这场决战散去,胸中浊气除尽而清气更生,一道细碎的响声自胸口开始绵绵不绝地响起。像是有个裹着他身体的无形蛋壳一点点碎裂开,从壳外透进清新舒缓的灵力,像水流般汩汩涌入,冲刷着他的经脉。
在栖华小世界修行多日,他的积累其实已经足够深厚,只是心里一直积着太多负罪、不安和恐惧,心障未破,修行关卡自然无法突破。如今他已经打破了对所有伤害过他的人的恐惧,迈出了那段经历带来的阴影,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