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禅室找祁衍之前,连棠先去见了然大师。
了然大师一直在为祁衍治疗心疾,他一定是最了解他病源的人,连棠找到他,想知道祁衍到底怎么了。
像了然大师这样的高僧,虽不入红尘,却早就参透凡尘俗世,对于元宁帝旧疾复发的原因,了解了前因后果后,他已猜到七八分,如今再见到连棠,他几乎已有定论。
连棠倒是没料到这么轻易就能见到了然大师,她简单的道明了自己的担忧后,问,“大师可知,陛下的病源。”
了然大师双手合十,知无不言,“老衲第一次见陛下时,他才五岁,胆小瘦弱,连根木棒都挥不起来,后来他留在法恩寺养病,开始跟着僧人晨练,五年间,他心志坚定,勤勉自律,终于改善筋骨,拥有了一副强健的身体,哪知他一回宫,就被封了魏王,发配边关军营,陛下小时候心软,平时连蚂蚁都不敢踩死,突然要去战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后来西戎气势汹汹来犯,先帝亲率王师迎战,那一仗打的很艰难,最后连仁硕先太子都加入战场,阿弥陀佛,哪知那西戎可汗是大奸大恶之人,使计生擒了先帝和先太子,又对他们的尸体极尽侮辱,就在大家都以为我大齐气数已尽的时候,彼时还是魏王的陛下,接过王师的大旗,率军把西戎联军赶回草原,连屠了他们十八座城寨才罢手,阿弥陀佛。”
了然大师顿了一下,继续,“西戎联军被吓破了胆,纷纷弃甲逃跑,再也不敢挑衅,只是陛下回来后,战争的画面在他脑中如影随形,挥之不去,那些血腥暴戾侵蚀他的神智,每到深夜就会失控。”
听完了然大师的话,连棠心里震惊,久久不停。
连棠自小生活在北境边关,父亲是大将军,早就听说过这种心疾,可以说在军队中很常见,只是她从来没把元宁帝和这种疾病联系在一起,毕竟他外表看起来强大到无敌,谁会想到,他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她问了然大师,“我可以去看他么?”
“他现在很危险。”了然大师看着连棠,“你敢去么?”
连棠点点头,“敢。”
了然大师眼中闪过一丝讳莫如深,手一伸,为她指明了方向。
可连棠万万没想到,她脚刚踏进门,就被祁衍压在门扉上。
他像一头困斗很久的野兽,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强大、骇人,大山一样压的她密不透风,她终于明白了然大师为何问她敢不敢。
她之所以回答敢,并不是凭着一腔孤勇,而是她早就知道他有多危险。
那日在马车,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醒来后看到身上不成型的衣服,就可以想象他当时有多失控。
可他没有伤害她。
她当时没有意识,又主动现身求解脱,即便如此,他的暴戾只是对准了她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真正的威胁到她。
他即便发疯,也恪守底线,所以她才敢来。
只是,祁衍比她想象的还要更糟糕一些,双目红的像滴血,汗水洇湿了柔软的道袍,胸部的肌理隐约可见。
他胳膊压在她的胸前,凶狠又残暴的看着她,像巨兽看食物。
固然做好了心里准备,连棠还是止不住膝盖发软。
“陛下,我是棠棠。”她声音尽量压得轻柔,以免再度刺激他。
听到连棠的声音,祁衍瞳孔微颤了一下,冷冷问,“你来做什么?”
见他认出自己,连棠的心瞬间落下来,小心翼翼掰开他的胳膊,“我担心陛下。”
祁衍收手,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声音里带着刻意压制的烦躁,“你现在立刻回去,否则朕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那日在马车上已是他忍耐的极限,再有一次,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伤害她。
连棠轻移莲步,转到他的面前,仰头看他,恳切道:“我知道陛下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不被打扰,但我有话想对您说。”
祁衍缓缓瞥了她一眼,侧过脸,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连棠摇头,“不,我不想等到明日。”
祁衍快抑制不住胸中澎湃的情绪,猛然转过脸,瞳孔上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朕命令你退下。”
连棠站着不动,目光轻柔的落在他身上。
祁衍敛目,脸上的犹疑转瞬即逝,他突然伸手,一把扯开她交叠的衣领,露出白皙皮肤上点点红斑,“这还不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