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徐茂芳也是这样和蔼可亲地要求叶青水做饭。
这样叫“捧杀”,先把人吹得高高的,让人飘起来,恨不得肝脑涂地去做这一顿饭。
但是实际上乡下缺衣短粮,山沟沟里的条件清贫得很,很多人家一年到头都吃不起猪肉,能懂得做饭才怪。叶青水上辈子就这样丢了一次丑。
她以为徐茂芳只是让做一顿普通的饭,那时候她做了一个炒肉片、拌咸菜,蒸了几个馒头。但没想到那天晚上谢庭玉的亲戚几乎都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公公的三两个好友、谢庭玉的长辈。
一大家子人围在饭桌前,看着这三两样小菜,男人们只好多喝酒,女人只得多吃饭,一顿饭吃完,叶青水落下了一个抠门寒酸的印象。
虽然谢庭玉的爷爷奶奶很和气,没说什么,但乡下媳妇抠门、上不得台面、不懂得孝敬长辈,这些在大院传开了的话跟棉花里藏的针似的,刺得叶青水心里空落落的、一连几天寝食难安。
此刻,徐茂芳热情地笑着说:“水丫来做顿饭吧,新媳妇上门总要露个手。”
叶青水接过了菜刀,目光逡巡了厨房一圈,发现有鱼、猪肉,若干青菜,种类倒挺丰富的。
徐茂芳眼神微闪,目露期待。
不过下一秒,她很快就失望了。
那乡下丫头拿过了刀之后,徐茂芳就只能听见嚓嚓嚓整齐清脆的刀切案板的声,脆白的萝卜应声断落,一片片薄得跟蝉翼似的。极快的刀影模糊得令人看得目不暇接,薄薄的瓜片叠成小山。
切完瓜之后,这乡下丫头还顺手把她切坏的萝卜头拿起来,雕了朵花。
徐茂芳的嘴巴,微微张起。
她看着叶青水取了腊肠,红白相间的腊肠斜斜切成薄片,跟萝卜片一齐上蒸笼蒸。用松油松枝熏过的腊肠,带着一抹松枝的清香。
叶青水接着又煲了一个汤,得心应手地杀了一条鱼,下油锅炸。
厨房很快飘来了一阵浓郁的香气,香得能把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五香俱全。阁楼里的香气,很快钻了出去,飘进邻居家里。
热腾腾的饭香味,钻进了人家里,前后左右的邻居们深吸了一口气,肚子里馋虫直叫唤。
“谁家在做饭呀这是?”
“好香的腊肠味!”
叶青水做饭,忙得脚不沾地地站了一个多小时,受了伤的脚有些支撑不住了。
叶青水并不想给谢庭玉的继母白使唤,但是看着徐茂芳糟糕透顶的厨艺,要是让她做饭,恐怕家里的锅都能给她炸了。
做完饭后的叶青水,脚踝涨涨的发疼,走起路来脚踝骨传来涨涨的痛,她慢吞吞地走到了沙发上坐了下来,垂头揉了揉脚。
徐茂芳从来都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腊肠,满屋子都是蒸腊肠的香味,比饭店吃到的还要香!
她忙不迭地把饭菜端上了桌子。
徐茂芳轻咳了一声,倒是小瞧了这个乡下姑娘,她居然还有这样一手好厨艺。徐茂芳开始从别的地方入手,教育她。
“水丫,当谢家的媳妇也要有规矩。长辈在干活的时候,不要求你干活,但你即便累了也得站起来,懂吗?
这些最基本的都不遵循,私底下在男人面前岂不是更没有顾忌?你要知道,男人在外面打拼已经很累了,做媳妇要体贴一些——”
徐茂芳的话还没说完,从外边回来的谢庭玉走进了屋子,他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饭香味,他很快明白过来小姑娘做了什么。
谢庭玉没说什么,只是走到了叶青水的跟前,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