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愚弄的无力感成为那块土壤的基底,柳若松的睫毛垂落下来,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正在推着傅延往深渊滑落。
为什么偏得是他呢,柳若松想。
好像世上的一切“巧合”和“奇迹”都在傅延身上应验了,但这些没有一个能真的让他“绝处逢生”,有一个算一个,都在推着他往更浓重的夜色里走。
他拥有“重生”这样bug,可死的次数比谁都多。
柳若松右手的食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他想起b-92药剂,那东西现在就在他带回来的车上,他知道那玩意真的对抑制丧尸病毒有用,可偏偏只有傅延没法用。
“偏偏”、“正巧”,怎么傅延就那么倒霉,都要巧合到他身上。
柳若松的手指擦过冰凉的扳机,无意识地勾了勾唇角,露出一点冷笑来。
傅延不由得叹了口气。
是他还不够谨慎,傅延想,下一次,他该更谨慎一点。
下一次……这个念头再一次出现在傅延脑海里,这次他不得不直面这个词儿了。
如果还有下一次,傅延想,他该怎么办。
他不确定自己会回溯到什么时候,正如这次他从死亡中重新睁开眼睛,已经错过了的前三个月一样,他不知道下一次开始时命运会将他投射到哪一个时间点,他所面临的一切还都来不来得及。
他想要尽可能在死亡前的“缓冲期”里将所有可能梳理明白,可他脑海里的正事只开了个头,就怎么也继续不下去。
柳若松还坐在他不远处,他的余光里能看到对方一直在摆弄那支枪,弹匣被他弹出又推进去,枪械冰凉的金属撞击声几乎形成了规律。
冰冷而利落的声音里,是柳若松不平静的心。
“若松。”傅延忽然叫他:“聊聊天吗?”
柳若松从淤泥一样的发呆中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向傅延,那些蠢蠢欲动的腐烂枝芽像是惧怕什么一样,转瞬间从他的心口收拢回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聊什么?”柳若松问。
“其实我也不知道。”傅延苦笑一声:“只是想跟你说说话——其实我是想抱抱你的,但是这样不安全。”
到了这个地步,傅上校还是没学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仿佛他肚子里除了不能说的遗言之外也没剩下什么有营养的了。
但柳若松不知怎么,反而被他逗笑了一点,他眉眼舒展,露出一个极轻的笑,不像是很放松,反倒显得他更难过了。
傅延没想到自己刚开场就适得其反,支吾了一声,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