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王爷顾燕安素来非常大度喜庆好说话,暴脾气从出宫建府后便收敛了很多,可大凡有点儿脑袋的人都知道,皇家的人哪怕再好说话,也是不能招惹的,更何况还是丢了太子这样要掉脑袋的大事!
见五王爷眼神都变了,院子里的太子亲卫立即跪下不敢说话,五王爷冷笑一声,抽出自己亲卫腰间的剑,刀光掠过,直接抵在那侍卫统领韩斌的脖子上,轻轻用力,便见血一线:“本王的弟弟,曙国的太子,就这么在你们这群人的看护下给丢了,现在只是本王知道,若是找了回来,你们也算是将功抵过,可若是不说话,闹大了去,你们这里的所有人,一个都活不了,明不明白?”
韩斌记得太子离开前对他说的话,和他说如果被发现了,大可不必为了他瞒着,直接将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比较好,太子说他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太多人。
可韩斌有自己的打算,他是太子的亲卫统领,就该为了太子出生入死,他没有家眷没有父母,孑然一身,倘若他的闭嘴能够让殿下更加轻松的离开,他很愿意奉献一切,就当是为报答殿下这些年来为百姓做的事。
“很好,看来小七把你们养得的的确确是忠心耿耿。来人!”顾燕安将剑还给自己的亲卫。
他领着来的亲卫们便立即上前行礼:“王爷请吩咐。”
“封锁整个庄子,就说庄子里遭了贼,丢了东西,所以现在庄子的保卫工作都有本王负责,太子丢失一事,暂且不要声张,本王如果在外面听见一句半句的,你们就同这些跪着的人同罪!”
“是!”亲卫领命。
老五顾燕安说完,多看了一眼那个有点陌生却又似乎见过的小子,那小子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南营的人,他似乎见过,想了想,老五伸出两根手指头对那小子勾了勾,说:“你,过来。”
被叫过去的小子名叫何吉,算是从小和薄厌凉一块儿在南营长大的兄弟,参与这场逃亡计划之前,何吉就有些感悟会有很严重的后果,但薄厌凉不仅仅是他们的兄弟还是他们鲜卑的王子,是未来的大单于,倘若有一天鲜卑重回草原,何吉无条件相信公子会带领他们统帅整个草原,夺回属于他们的家乡!
可理想丰满,现实骨感,这个世界没有谁的人生路是按照计划来的。公子人生的意外就是太子,这份意外造就着公子生命的一半意义,如果失去,何吉他们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场空,莫说打回草原了,能不能活着,何吉都很怀疑。
“王爷。”何吉的父亲在南营里官职很高,立下的战功不比东武将军少,但是南营自有一派奖励机制,和曙国是分开的,便没有多么出名。
五王爷在脑海里稍微过了一遍何吉的身份信息,便一边往外间走一边询问说:“何吉是吧?我见过你,南营的好几场摔跤大赛,你差点儿就能赢了那薄厌凉。”
何吉像很多鲜卑刚成年的少年一样,马尾里面扎着很多小辫子,异域风情极盛,毛发略黄,但眼睛却是黑色的,听见五王爷这样说,他连忙谦虚道:“是公子让了我几招。”
“哦……你们南营的事情我是管不了的,但是你就这么让你们鲜卑最后一个皇室血脉流落民间?难道就不怕你父亲他们责怪?”老五一针见血。
何吉为难的说:“怕,但不能不做。”
“那你怎么不让薄厌凉一个人走?带上我们的太子算怎么回事?!你这是有意挑拨咱们曙国和你们鲜卑之间的关系啊。是觉得父皇看上去要接受匈奴和亲,所以故意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何吉一愣,连忙摇头,说:“王爷言重!”
“我没言重,我言轻得很呐,本王说了这么多,连个真相都听不到,这不是人微言轻是什么?”
何吉冷汗瞬间就下来了,给五王爷单膝跪下行礼道:“王爷恕罪。”
“你得说你何罪之有,本王才能酌情恕罪啊。”
顾燕安好说话的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花坛的台子上,颓废得抓了抓头发,很不成样子的像个丢了老婆的傻大个,连声音都示弱起来,“本王的弟弟,你应当知道,就他那个小胳膊小腿,出了宫,连搬砖养活他自己都够呛,又身子弱,现在天凉了,平时在宫里,好几十个人伺候着,也总要折腾出点儿什么事儿让人担心,现在好了,跑出去了,天寒地冻的,一旦生病,很不得了!我怕他咳死过去,到时候等本王找着他了,瘦巴巴的奄奄一息,你说怎么办?再难一点,找到他的时候,薄厌凉根本没有照顾好他,或者丢下他自个儿跑了,怎么办?”
五王爷的话,每一句都像是掏心窝子的话。
何吉抿了抿唇,说:“这不可能,公子待殿下极好,纵然是只剩下一口饭,公子也应当只会给殿下吃。”
“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你不是他,我更不了解他,在本王看来,那薄厌凉不过是和小七一样,还小着呢,两个孩子罢了,太冲动,太不计后果,我很好说话,只要你帮我找回他们,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不会有人受罚。”
顾燕安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走?”老五心里其实有点儿数,他想,或许是因为三哥一时冲动宰了那个冤枉他的贵喜,把小七吓着了吧……
也可能是因为昨日早朝,小七一顿自白下去,心里难受,又被关了禁闭,觉得大家都不喜欢他了,觉得伤心难过了,所以一鼓作气的跑了,那薄厌凉向来对小七俯首帖耳,完全不像个鲜卑王子应该有的样子,没能阻止实在是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