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一间破庙里。
“老子天下无…敌,老子天下无敌,老、老子天下无敌!”
脸色惨白的书生正举着刀对准一位穿著清凉的妙龄女子。
“公子,受风寒了吗?”
“还是说,嫌奴家昨日没服侍好吗?”
“今日呀,奴家可是穿了公子最喜欢的牡丹呢~”
前些日子,这书生进城赶考,恰逢来时山雨雾蒙蒙。
脚一滑,一睡。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温暖舒适的屋子里,身旁有佳人服侍。
能果腹,有闲书,可阔谈,闻鼓瑟。
三两天后,也便慢慢懈怠,忘了来时的路了。
一天中午睡醒,见身旁无人,书生欲劈柴为其煮饭,以回报她收留的恩情。
没曾想休憩几天,自己竟然连斧头都扛不动了。
书生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颤颤巍巍满是皱纹,他满脸惊恐回到房间,照了照铜镜,却是相貌堂堂,英俊不凡。
书生又到河边照了照,瞬间把自己吓得瘫倒在地。
河中倒映出来的自己,就如同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似的,两颊凹陷,一脸死气。
书生还以为是误食了野菜,得了癔症,连滚带爬下了山。
他寻遍西城的大夫,大都只得到一声叹息,让他再好好享受几天,准备一下后事吧。
书生听到路人谈及侠隐客栈下有一算卦先生,知天文,识地理,通人事,晓阴阳。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找到了算卦先生。
“你若是真害怕,拿着这枚铜钱,晚上觉着阴冷的时候,大喊三声‘老子天下无敌’,兴许就没事了。”
第二天夜里,书生果真感到屋内一阵阵阴冷,他手握铜钱,浑身不断冒汗。
纵使他书读百遍,也仍觉着那句台词过于羞耻,不过在死生面前,他还是勇敢地喊出来了:
“老子天下无…敌。”
没料到在书生喊完后,房间里的一切都变了个样。
待书生看清周围景象之时,人差点晕厥过去。
我去,这哪里是温暖舒适的小屋啊,这分明是一间破庙!
红木床变成了一块漆黑的棺材板,丝绸被褥其实是一块沾着不明生物排泄物的破麻布。
而这些日子天天喝的肉粥,居然是腐烂的野果拌着带毛禽类的尸体制成的!
书生顿时干呕不止,他神志不清爬起身,点起蜡烛,才看清:
庙中供奉的神像脑袋早已不知去向,墙壁上满是黑血画成的淫秽图案……
寒风吹过,神像残余的半边身子发出诡厉的嘶吼。
他这才意识到,山里哪有什么神仙姐姐,分明是那天他摔倒后被妖祟虏到这当口粮了。
似是听到书生的惨叫声,陪伴多日的佳人缓缓走进破庙,一脸关切地询问:
“公子,你怎么了?”
“为何,要拿刀对着奴家,奴家做错什么了吗…?”
…………
算了算时辰,差不多该动身了。
山脚下,谢应玄摸了摸贴在下巴上的假胡子,自怀中掏出一个罗盘。
从红线上拆下一枚铜钱抛到罗盘上,细细观察了一下,确定了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