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庚一脸呆滞地看着洞壁里的人影,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脑子里乱糟糟的,只觉得这比刚刚看到的二十余名陌生女子的影像来的更惊悚。
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面前洞壁上的人真真是他那好师尊!
裴庚第一反应想离开,可不知为何,他的脚就像长在了地上,出了根茎,无论如何都拔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景象无声地动起来。
柏青霄身上再不是往日常见的一席青白衣袍,反倒一身喜庆红衣。他立在坛上,垂眼看着坛下,不知看到了什么,莞尔一笑。
其实裴庚平日里没少见柏青霄笑,他脸上出现最多的是挑起唇角微微一笑,似乎心情总是莫名的好。
有时不知怎地情绪上了头,笑起来更是色彩鲜明,清朗大方,能把人震到的那种,会让人产生一种‘啊,原来这画一样的人也是个凡人,也会有浓烈的七情六欲’的想法。
而眼前洞壁上的师尊,眼神温和,那眸色又如晴空下水波潋滟,闪着细碎的光,殷红的薄唇带着春花遍野、清风徐来的柔情。
剥去那层长辈的滤镜去看,其实裴庚才发现,柏青霄长得真的很有韵味,是水墨画一样能涤清杂念的清隽俊逸,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是舍不得移开眼。
他的心,一刹那乱的不能自已。
洞壁的景象越来越远,裴庚才看见那高坛下宾客如云,皆是满脸笑意。他们间分出一条路来,走出了同样一身红衣的‘裴庚’。
这‘裴庚’长得比如今的裴庚高了些,脸也全长开了,青涩化为俊朗,动作落落大方。
裴庚看去,只觉得颇为陌生。
这便是以后的我吗?他不由自主地想,好像长得是有点像爹爹。
路两边的客人拱手贺喜,‘裴庚’笑着回礼,来到坛边。
‘裴庚’往上看了看,提起前衣襟,一步一步顺着白玉阶梯走上高坛,步伐从慢到轻快,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
高坛上,柏青霄表情柔和,朝‘他’伸出了手,皮肤白皙,掌纹清晰,指节细瘦,可却同样带着充满力量的线条。
‘裴庚’抬起眼,两人相视一笑,漆黑的眼里倒映着彼此。
纵是裴庚这样只是通过洞壁看着这一幕,明明这两人间没有任何语言,也没做什么破格的事情。可就这对视的一眼,画外人都禁不住心潮澎湃,身上酥麻起来。
像有什么远比这画面更美好的东西,从眼神里出来,破了肉身,涌进裴庚心脏去,扰的心跳急促,难以平静。
‘裴庚’抬手按在柏青霄掌中,掌心紧紧相扣,微一用力,靴底已经稳稳落在最后一阶上。
裴庚还想看下去,可洞壁的景象已经空了。
他都看见了什么?
裴庚脑海里久久回旋着刚刚那个画面,难以忘怀。
哪怕他不懂修真界的结契礼节,光看这幅场景,他也知道是大婚现场。
我……和师尊?
刺激太大,裴庚在洞壁前若失了魂,恍恍惚惚如在梦中。
凌碧纱忽然从他身后蹦出来,抱着他手臂使劲摇了摇,一脸兴奋,“裴大哥!我刚刚真的在洞壁上看到你了耶!你看到了谁?有我吗?”说完身体直往前倾,像是想从面前洞壁上看到点什么。
裴庚脑子乱成一团,早已忘了‘自己的有缘人只有自己能看得到’这件事,只怕洞壁上的‘师尊’被其他人看见,急急忙忙拽住她往出口拖去,“我今日身体不适,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什么嘛!裴大哥你还没说,你到底有没有在里面看到我?”凌碧纱顺着他的力往外面走,嘴里直嘟囔,她见裴庚神色躲闪也不说话,还以为他真在里面看到了自己。
喜上心头,凌碧纱抱着他胳膊,红着脸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