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徐行见状微微提高了音量:“阿冬,不如你待会去新请一位郎中过来,再把之前那郎中开的药方给他看看,瞧瞧莫不是骗子冒充神医想‘谋财害命’!”
“谋财害命”这四个字苏徐行咬得极重,刚才还恍若未闻的宋麽麽闻声立刻回过头来,冲苏徐行微微福身,然后笑道:“少爷这话可说不得啊,那江郎中可是桃源镇数一数二的好手,再找不到比他更厉害的了!”
这么说着,宋麽麽脸上的笑意也跟着变淡,接着抽出帕子开始擦眼泪,“少爷如此怀疑,莫不是连麽麽我也信不过?”
宋麽麽这话说得诛心,作为将苏徐行带大的奶娘,又跟着他从苏府来到这庄上日日受累照料他,功劳苦劳可都是一等一的,要是被旁人知晓了苏徐行居然怀疑到她头上,脊梁骨也要叫人戳断的。
“自然不是!”一听这话,苏徐行当然也是急忙否定,但心里却将这老妖婆暗骂了一百遍。
宋麽麽见他面上全是慌乱与悔意,这才满意地继续道:“少爷身子本就不好,前些日子又落了水,这才加重了病症,好好休养自会好的。”
“现下还是快些去用粥吧,凉了就不好了。”轻飘飘地说完这些话,宋麽麽腰身一拧,继续向厨房走去。
身后的苏徐行捏紧了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身子现在还弱得很,宋麽麽掌管着银两还是他目前名义上的长辈,他暂时无法与她硬碰硬。想清楚这些,苏徐行敛下思绪,只得跟了上去。
苏家这位于桃源镇的小院不大,除了正厅就是两侧的厢房,并一间小小的厨房。厨房间里收拾得还算干净,只是桌子上的吃食实在不能入眼,三碗稀得跟水一样的粥,连个像样的小菜也没有。
想到自己从前煎蛋、烤肠、油条、包子等各色美食早点换着来的生活,苏徐行就忍不住一阵唏嘘。
他妈的究竟是谁扔的那块香蕉皮!
由阿冬搀扶着坐下后,苏徐行慢吞吞地端起了碗,其实这粥他一口气就能呼噜完,偏还得装模作样地喝。毕竟也是从“大家族”里走出来的人,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都懂,三人喝粥期间没有再说过话。
等好容易解决完了这所谓的早饭,苏徐行以为自己终于能回去休息了,不想宋麽麽又开口了:“少爷,您药还未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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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药”字,苏徐行心下一惊。只是不等他作出反应,宋麽麽就已经起身去灶上端那熬了一早上的药汤。
“这药可贵了,少爷喝了定能早日康复。”宋麽麽边说边将那药汤倒入碗中,话语间全是哄小孩般的安抚,“少爷莫要嫌苦,良药苦口利于病……”
苏徐行看着那赤黑的颜色就一阵头皮发麻,不仅是因为中药苦,更是因为他深知这药里还掺了别的玩意儿。
能让他慢慢命丧黄泉的玩意儿。
眼见着宋麽麽端了药碗过来,苏徐行忙捂住嘴巴,拒绝道:“麽麽,我一会再喝吧,方才粥喝多了有些反胃,喝不下了。”
宋麽麽哪里会容他拒绝,自然笑着否定:“少爷如今也不是小孩子,可不能这般任性,药都是趁热吃才好呢。”
见推脱不掉,苏徐行猛地捂住嘴巴咳嗽起来,旁边的阿冬急忙起身给他顺气。
宋麽麽倒是不紧不慢的,于她而言,每日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让苏徐行喝下这汤药,只要能喝下便是耗费一天也无妨。
“少爷,趁热喝,这病慢慢就能好。”宋麽麽满面和蔼,但刻薄的脸配上阴森的笑意在苏徐行看来不亚于索命的恶鬼。而实际上,这宋麽麽就是来要他命的。
这药定不能喝,该怎么办呢?苏徐行眼睛滴溜溜地转,咳得也更大声了。旁边的阿冬见状急得犹如乱蹿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宋麽麽却仿若未见,只端着那药汤向苏徐行逼近。
“少爷……先喝药……啊!”
只是出乎宋麽麽意料的是,汤药还未递过去,药碗便被扑倒了,滚烫的药汁撒了一大半出来。她被烫得一阵尖叫,脸色瞬间狰狞起来。
“呕!”始作俑者则弯腰吐了一地的酸水,脸色涨红,泪水混合着汗水、口水糊了一脸,模样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你!”宋麽麽被烫到失态,右手下意识扬起高高的巴掌。扶着苏徐行的阿冬见状狠狠地瞪着她,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越矩了。
清醒过来后,宋麽麽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大少爷聪慧伶俐,自己险些漏了马脚,若是被夫人知晓了,定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阿冬,快扶少爷回去休息。”宋麽麽眼神闪烁,一阵后怕,在阿冬再三的催促下这才马不停蹄地往外跑,“我去请郎中。”
脚步声远走,一身狼狈的苏徐行这才直起身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袖子擦拭满脸痕迹。
“少爷——”阿冬担忧的嗓音在一旁响起。
苏徐行看了他一眼,缓缓摇摇头:“无妨。”
他刚才偷偷抠了嗓子,趁着呕吐的机会打翻药碗这才躲过了那催命的药汤,但不可能次次都用这伤身的法子。在这四方小院里,如今宋麽麽才是真正的主事人,现下她们还顾及着名声没有与自己撕破脸皮,一旦自己真的反骨不听话,等待他的一定是强硬的逼迫。到那时,他只会死得更快!
苏徐行眸色深深,必须得想个法子制住这宋麽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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