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都准备好了,明天你去签字,租的是国贸三期一间五十多平的办公室,注册资本金是50万,可能有点少,可能有点少,但你卡里只有这么多钱,你又反复说不要用我的钱,所以,以后有机会你自己想办法增资。”何连成说着,放到一旁的餐桌上。
在我拿到那笔奖金以后,我就想着用这笔钱注册一家公司,然后把自己的生活挪上正规。当时想的简单,我对传媒行业很熟悉,从大学时候就开始帮爸爸打理公司。一直到离婚后公司破产倒闭,差不多做了有三四年的时间。
我想某些机会,我应该抓得住。但是后来这段时间,一直为孩子的事揪心,就没继续去办这一件。
何连成竟然悄悄办好了。
我抽了一下鼻子,胸口堵得慌。
“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接下来招聘、面试、开拓市场,寻找合作方这些都需要你自己去做,你最好尽快好起来。办公室不大,但那个地方寸土寸金,一年租金三十多万,我垫付了。”何连成说。
我擦干净手,拿起桌子上的文件,认真看了一遍放回去,在一旁的对话本上是写:“你从来没想过要放弃?”
“是的,我从来没想过要放弃,不管将来会遇到什么,我选的,我负责。”他说着一笑,“我觉得你也是这么想的,还需要确认吗?”
生意并不像想像中那么简单,企业和企业之间利益勾连,固定的合作模式已经成定式。新公司想要在市场上起步不易,原来的蛋糕已经被瓜分,新来的公司会被竞争对手当狼一样防备。
“不需要确认,我想成为能和你并肩而站的人。”我用力写下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最后铅笔不堪重负,啪一声断了。
“好了,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出去吃饭庆祝一下。”何连成说完去儿童房叫小宝儿。
最近的处境让我觉得压抑想逃,今天尽管有彭佳德来质问,注册公司成功也算是喜事一桩,值得庆祝。
当初我想选择老行业,也是想到过何氏并没有涉足传媒这一块儿。将来不管怎么样,至少不会有人乱嚼着舌根说我是靠着何连成起家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躲开了相关行业,我想这样的话还会有人说。我不过给自己求一个心安而已。
我已经去看过三次心理医生,病症没有缓解。医院给开了的西药吃完以后,我没有再去开药,全身心投入到新公司的筹备当中。
办公室装修,采买办公家具,员工招聘计划等等一堆事,让我忙得分外充实。
二十天以后,那间只有五十五平米的办公室焕然一新,米色的办公家具都布置到位。五十平的大开间能坐十几个人,都是敞开式办公,我的办公桌在最里边靠落地窗的位置。
何连成扫了一眼问:“怎么没给你隔出一间办公室?”
我摆了摆手,打出一条短信:“刚起步哪儿有那么多讲究,等经营好了再说。”
他没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而是在办公室看了一圈儿,坐在我的办公桌前转了椅子看着外面说:“视线还不错吧?”
我点了点头,他打趣道:“你的病要尽快好了,否则谁愿意来应聘?做传媒的,老板是个哑巴!”
我没理会他的打趣,走到他身边,给他看手机,上面写着:“今天晚上我请客,你选地方。”
他一挑眉说:“好啊,回去接上小宝儿。”
这一段时间比较忙,两个孩子在家我不放心。我们商量了一下,又不愿意请保姆,总觉得一家之中多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有点别扭。
于是何连成就请了一个钟点工,每天早上八点到家里,看一天孩子,顺带做饭,晚上我们回去以后,她就能回家。
何连成选了一家西餐厅,结帐的时候我看着帐单,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他却笑着说:“难得你主动一回,我怎么也要给你破费的机会吧。”
走出餐厅,我才发现天下起了雨。现在已经到了帝都初秋,夜里的秋雨凉气逼人,我紧了一下衣服领口。
站在门口的侍者拿到两把大伞撑开,问我:“需要我帮忙抱孩子吗?”
何连成忙说不用,他们就撑起伞送我们到了停车场。
回去的路上,雨越下越大,雨刷器不停地摆动,前挡风玻璃上还是有一层刷不干净的雨水。
所谓的乐极生悲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在回去的高架桥上,我们的车抛锚了。
何连成打开前后车灯,冒雨下去,从后备箱拿出一块警告标志放在车后面几十米的地方,顺着路边跑回来时,全身都湿透了。
我忙帮他擦脸上的雨水,他看了看外面的一片雨幕说:“不行,在这儿停车太危险了,车里还有孩子。”
说完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说:“赵叔,你现在能不能来接我一下,车子抛锚在桥上了。”
那边问了地点,何连成挂了电话,看了看时间说:“这会儿城里堵车,他要过来至少也要有半个小时。”
帝都这个城市每到夏秋交替的时候,雨水都格外丰沛。一周都要来几场雷阵雨,把城市的交通搞到一团糟才作罢。
外面雷声阵阵,闪电偶尔划过天空,在黑色的阴云间划出一道刺目的影子。
“前后车灯都开着,应该不会有问题,大老远就能看到了。”他看了看从身边飞驶而过的车,又转过头来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