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表侄默默认输,高申佳心里开始高兴了。大纪这一认输,反而使这个机敏的人从酒力冲动之下冷静下来。他很快想到他说跑嘴了,他心里说“不介意,不介意。”老聃先生仍然是慈和谦下地憨笑道,“这有什么介意的,不就是高弟说了几句心里话吗,不管介意与不介意,这都是没有什么的。”
“那好吧,我走啦,下次再来瞧看李先生。”高申佳说,笑容满脸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下次一定还来,希望先生多费心,给我弄到一卷兵法书籍。”说完,迈步走出门去。
老聃和大纪送高申佳走出屋门口。高申佳见大纪脸色又由欢喜转难看,灵机一动,又想一个主意,巧妙地向大纪使了一个眼色。大纪见他眼色,看出他有秘密话语要对他说,于是就在老聃和高申佳话别的时候,找个理由又送他一程。
路上,为了将已经打哭的表侄彻底哄笑,为了彻底恢复因言词相撞而失去的表侄对表叔的信任和赞成,高申佳进一步用圈套“劝慰”大纪说“不是的,他不是不愿借给你。”大纪说,一腔不快全部消失了,被高申佳的拐弯抹角的话语圈逗消失了,“他不是不愿借给你,书真的没有了,真被几家公卿借走了。他不说瞎话,他是老实人,真的,表叔,请你相信,他真是一个忠诚可信的老实人?”
“忠诚可信的老实人?噢……,那,那我看错了,我冤枉人家啦,你看我这眼,多不沾弦!我该打嘴,我该打眼,我该打心!李先生要知道我这样错看他,会生我的气的,不,也不一定,他要是知道我错看他以后又后悔,是不会生气的,是的,人家是不会计较这些的。是的,你说的对,他是个老实人,正象他刚才说的,他是个愚人,看他那憨笑的神色,看他识文断字死守在守藏室里而不去趁机谋大事,他真是个愚人,唉,可惜,我真为他这样的愚人而惋惜!……好啦,不说啦,表侄,别送了,你回去吧,下次我再来借书再说话,你回去吧。”
“好吧,表叔,那我就不再送你了。”
大纪走了,高申佳笑了,偷偷地笑了。他高兴了,因为他的四方面的收获全达到了。——一、他找李聃借书,李聃说没有,看来是他看不起他,对于他的“看不起人”,他高申佳给予了侧面抨击。如果他真是看不起他,他的抨击,正是使他受到应得的惩罚;如果他不是看不起他,以后他再也不敢看不起他。二、他找李聃借书,李聃说没有,看来是,不是没有,而是不愿借给,对于他的“不愿借给”,他高申佳已曲折迂回式地向大纪说明了他的看法和怀疑,以后大纪自然会向李聃说知,这一来,等于是一种无形的进攻。如果他真的是不愿借给,以后他再也不敢不借给;如果他不是不愿借给,以后更加在意地借给书。三、在借书中,他和表侄大纪发生了言语冲撞,这种冲撞不是他高申佳最先发起,而是他大纪最先发起。他高申佳对此进行了有力地驳斥,这正是使大纪受到了应得的回击;在他大纪受到回击,无言以对,心情痛苦之时,他高申佳又用圈套和安慰的言词将他说笑,将他高申佳本人的责任推开,这不仅是一种胜利,而且也是对自己机敏和智能的一种锻炼。四、他和李聃初一见面,他高申佳搭眼看出了他李聃是个愚蠢的家伙,他想,认识一个人得有一个过程,很难一眼准确地看出。他从在路上进一步和大纪的谈话中,他向他进一步的探询,证明他确是一个老实的愚蠢人,这说明自己的眼力还可以。不管一眼能看出,还是一眼看不出,通过证实对照,这都是对自己眼力的一次好锻炼,以利于将来在战场之上更聪敏。至于说他向大纪说出他看李聃是愚者,这也没什么,他决不会生气,因为他向大纪说话之时,是充满对李聃的“惋惜”和“同情”。他想,“我看出来了,这李聃不是真正的聪明人。如果他真是愚蠢家伙,说明我眼力已炼到炉火纯青之地步;如果说他还不是愚蠢家伙,那么,他的智能至少是大大的小于我的智能。”
他笑了,他为他四方面的收获全部达到而笑了。他是永远胜利者,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哪怕是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上,都能体现出他的出格的机巧和智能。
高申佳走后,大纪回到守藏室里,老聃先生问他说大纪把他们在路上说的话,向老聃如实地做了回报。
老聃又说大纪说老聃先生笑了
拉锯战里
周王朝分裂,出现拉锯式的内战。在拉锯式的内战中,双方互相进行了残酷的杀戮。一阵大的残酷杀戮过后,接着出现正式的长期的拉锯战争。在这正式的长期的拉锯战里,仍然有着残酷的杀戮。这真是残杀之中有拉锯,拉锯之中有残杀。
自从那次百工部队背叛穆公单旗之后,他们就和南宫极一起开始了向单旗之宫的大进攻。哪想,这次进攻,南宫极和百工部队不但没能取胜,而且反被单旗和刘卷的队伍打得四散奔逃。其中,属于南宫极方面的一小股逃走的部队,边打边退,被刘卷的队伍赶上一个占地十好几亩的又高又大的高台。这高台上的边缘处,是个十分坚固的带着垛口的砖墙。台子上被运满了吃的喝的和守卫高台时用的砖头、石块等物品。退守在这里的兵士,坚守在这里,死不投降。他们打算和台同归于尽。围台的兵士攻了三天三夜,没攻上去。他们见没有办法攻下,就在台下喊话劝降,他们高喊就在这时,混在台上队伍中的一个人,名叫儋翩,是王子朝的羽翼。儋翩见王子朝大势已去,就心生一计,采取了一条曲线救朝的办法。他手使大刀,突然之间将守台头目砍死,高喊就在这个时候,高申佳第二次来到了老聃先生的守藏室里。此时高申佳已经换了一身悼王部队番号的崭新的黑色戎装,一看便知他已参加了悼王的队伍,成了悼王方面军队的一位士兵。进屋之后,他和老聃、大纪互相打过招呼,轻盈地坐在座位之上,兴致勃勃地看着大纪说“那好,你找到了明君,那好。祝你升官。”大纪说。
“好,好,那好,那好。”老聃先生慈和谦下地点头憨笑着。
“大纪表侄,还有李聃先生,”高申佳踌躇满志,看看大纪,又看看老聃,说,“你们不应该再趴这小守藏室里死守,你们应该走出屋子,投向明君悼王的怀抱,为他建功立业,去做一番大事。”
大纪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他没说什么,抬眼看看老聃先生,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反响。
老聃先生没表示反对,也没表示赞成,他只是不看人地把眼光盯向一处,静静地憨笑不语。
一阵闲话之后,高申佳又一次提出借兵法书。老聃先生将一卷别人才还过来的讲战术的书递给他。
“好,这够我看几天的了。谢谢李先生。行,看完一定来还。好吧,我走了,下次再来拜访。”高申佳说着,起身就走。
老聃和大纪恭谦地送他到门口。不知大纪是有什么想法,当老聃送完客人转身而回的时候,大纪又故意多送他表叔一程。
路上,高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