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修慈的声线几乎寒得滴冰。
“不好意思。我是看你做得很精细。”
卫汀雨笑了下,眼前因为失血开始有些模糊。
从前受伤都得自己解决的,她做事讲究效率,有时候也来不及顾,等事办完了能治治,不能治挂了正好。
在卫汀雨困得想闭眼睛时,又被人拍了拍脸颊。
对方语气干脆。
“说话。别睡着。”
“说……说什么?”
“什么都行。”
应修慈声音沉了两分。
他抬手压住了她伤口近心端的动脉,
“那你答应我个事。”
卫汀雨说。
应修慈:“嗯。”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我要是死了,麻烦把我的抚恤……哦,不对,是我的尾款打给高叔,还有卫桉,就对半分吧。啊——奖金部分给vivian,就是GU3那个。如果你愿意多给一笔的话,帮我给卫桉存起来吧,你那边会理财的人应该挺多。”
卫汀雨说得很慢,但一直没停。
应修慈好一会儿没说话。
“就这些?”
“就这些。”
卫汀雨笑了笑:“我不是贪心的人。你之前说想说的,还是,先别说了。我没有权利拥有那些。我这个人吧,煞气比较重。克人,不好。”
话到最后,她对应修慈吹了个很轻的口哨,眨了眨左眼。
那口哨接近调戏。
如果他们没有任何交集,仅仅是打了个照面的关系,卫汀雨会在见他第一面就这么做。
他确实符合她的审美。
优雅,强悍,修长。
跟夏醒言家属那种蛮横的大老粗不一样,应修慈身上有种……金属性质的美感。有亮面暗面,延伸的锁骨线条、微突的青筋、窄腰的弧度,那些收在衬衫面料中的线条,有种可以被摧毁的美。
他们本不该有交集的。
卫汀雨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利益当先,身上系着他人生死,责任两字压过来,比山重,比海深。万人艳羡的路,总由白骨铺就。白骨中也包括自身献祭的灵魂欲望,带着清空一切的野心往上爬。
从本质上来说,她也成为了这样的人。
他们这样相似,谈感情太奢侈了。
卫汀雨垂眸,看向他始终有力按在她大动脉上的掌心。
温热有力的,始终如一的力量。
但是已经挺好了。
困得不行的时候她想,如果这是她卫汀雨人生的最后一幕,还颇有些黑色幽默在。
没时间认真谈恋爱,但是跟睡过的男人一起度过了最后一秒。
应修慈始终没说话,直到她上了担架,上了救护车,他才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