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田这样想着,脸上的表情却是异常的严肃和认真,看向齐天翔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尊敬和谦和,按照自己实现想好的思路,谨慎地汇报道:“我是第一批赶到贵水县来的,在这之前就安排了山阴、清河及河中市的环保局,对水体进行密切的监测,适时掌握贵水河,尤其是清河水系的污染情况。”
“过来之后,尤其是房厅长带着省厅和其他单位的专家过来后,按照房厅长的要求,我带着几位厅里的同志,沿着贵水河和清河流域察看了一遍。回来后又实地对几个氰化厂附近的环境破坏情况,进行了详细的察看,情况不是很乐观。”刘福田的话音低沉,却很是清晰,尽可能做到滴水不漏和面面俱到,不但介绍了他过来之后的行踪,而且还顺势将房建设恭维了一番,随即才进入了正题,“贵水县的几个氰化厂,建在了贵水河右岸山坳之上,常年的违法生产使得周边山林都遭受了烟尘损害,尤其是附近树木枯死的很多,粗略估计有几百亩山林和几架山需要重新封山育林。”
刘福田看到齐天翔和姚秉新专注倾听的神情,侧脸望了一眼身旁坐着的房建设,然后接着谨慎地说:“由于氰化物的稀释和生产,需要大量的用水,氰化过程中也会产生大量的废水和废渣,都需要集中存放和进行无害化处理,可这些小厂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设备和处理能力,更没有足够的场地,都是就近就地处理,以至于很多的污染物裸露在空气中,形成了很难消解的隐患。”
“针对这种情况,在请示了房厅长之后,我们准备采取封山和深埋的方式,将这些有害废物进行集中处理,可以选择一些干沟,作为深埋点,这样可以有效地杜绝二次污染。只是这样工程量会很大,大型机械上不去,难度也会有一些。”看到领导们并没有插话的意思,刘福田只好接着将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贵水河水体污染清理和治污,我们完全同意费厅长的设想,枯水治理不但见效快,而且实际效果也要好很多,如果按这样的方式实施,最多一周的时间,水体污染就可以治理完毕了。”
刘福田说着,似乎觉得还没有完全说清楚,就补充说道:“水体污染解决之后,流域群众的饮水安全就有了保证,氰化厂附近治理就属于小区域环境改善了,时间长短就可以控制,也可以缓步徐行了。”
“好一个缓步徐行,这才是真正让人欣慰和满意的方式了。”姚秉新等到刘福田的汇报告一段落,欣赏地看着刘福田,随即转过脸来对齐天翔赞赏地说:“老刘这才叫老成谋国之策呢?不但有想法,而且有步骤,还有时间表,看来是下了不少功夫,作了很深的功课了。老环保,果然不同凡响。”
齐天翔听着姚秉新赞赏的话语,看着刘福田认真严肃,不苟言笑的表情,知道这一番汇报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也是深思熟虑才说出的,而且自始至终围绕着水体和氰化物展开,没有涉及到矿区一点,就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和侧重。于是,深深地望着刘福田片刻,温和却坚定地说:“治理环境和保护环境,同等重要,难度再大也要迎难而上。青山绿水是大自然馈赠给我们人类的宝贵财富,我们不懂得珍惜,如今付出再多的代价,也是咎由自取。我们不能总是被动地走先污染再治理的老路,也不能总是收拾烂摊子。环境保护关乎着我们自己的生存和生活,污染和生态破坏也不是经济展的必然结果,即使不说是给子孙后代留下碧水蓝天,起码要让我们自己生活在洁净的空气中,吃到放心食品,喝到干净安全的饮水,这要求不过分吧!应该满足和实现吧!”
齐天翔觉得自己的情绪又开始激动,就赶忙调整了话题,望着刘福田接着说:“就按照你们的设想,立即开始治污和环境恢复工作。水体污染的事情由费厅长他们负责,氰化物治理和环境改善工作,你们环保部门负责,而且要负责到底。”
望着刘福田庄重点头的神色,齐天翔略微放下了心来,从刘福田的汇报情况看,他已经胸有成竹,而且就等着齐天翔表态支持。对于这一点,齐天翔是很清楚的,这些看似与世无争、平淡无奇的官员,凭借着时间和经历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但由于见识不同,或者意见难以被重视,大多处于被冷遇的地步,而自身也处在仕途的末期,自己也采取明哲保身的策略,静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热血和抱负已不复存在,关注和重视了能够焕出巨大的能量,挥重要的作用,没有这样的机遇,也就是一些将要退休的老头老婆。
这样的人很多,尤其是省政府机关和各厅、局、委,有很多这种看似平凡,却很有见地的干部被埋没着,如何激他们的潜能,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识别更是一件困难的工作。齐天翔现在还没有这样的精力,也没有好办法来关注这些事,可从刘福田的讲话中,他却感到了身边巨大财富的存在,也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来激活这种潜在的能量。
可现在却不是时间,齐天翔暗暗地提醒着自己,缓缓地将目光从刘福田脸上移开,看向了对面的陶然,可却没有说什么就移开了,最后望着王同军,声调温和地说道:“事情生在贵水县,解决问题当然也要从贵水县开始,县里目前的情况什么样?你来说说吧!”
王同军没有想到齐天翔会直接问到自己,在这样一个高官云集的会议上,无论是职务,还是年龄,自己充其量就是一个听会的角色,根本没有资格言,更轮不到自己表意见。不但是自己,就连山阴市的领导,也难得有言的机会、
说是在贵水县召开的会议,可参加会议的贵水县干部,除了自己,就是柳能富等寥寥几位,满会议室都是省政府和各厅局委的头头脑脑,以及环保部的官员,根本就没有普通干部的位置。
可齐天翔的目光却很有意味,先是看向陶然书记,随后才是看向自己,王同军自然明白齐天翔想要表达的意图,那就是更想听到来着贵水县的声音。
简单的思索之后,王同军拘谨地望着齐天翔和姚秉新的方向,坦率而谨慎地说:“事故生后,对全县的整体工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由于利益纠葛和权钱交易的存在,现有干部队伍中涉事人员很多,面积也很广。县级干部中目前还处在工作状态的,也就是我和谢副书记、路副县长和唐副县长了,局委中大多都陷入瘫痪,尽管临时调整了一些,也只是保证必要的运转,重点保证救灾和临时处置需要,其他工作和调整到位,还要等到事故处理结束后,等待市委、市政府的统一安排。”
似乎感到了陶然的不满,王同军侧过脸看着陶然严肃的脸,紧张地解释着:“尽管现在有些混乱,可我们保证,全县各项工作,特别是安全保卫工作,社会稳定和民生保障工作,都会有专人负责,有领导亲自督导,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而且污染事故,也不会对全县经济和社会展,产生特别大的消极影响,我们有信心把经济工作尽快恢复起来。”
“这些不需要刻意地解释,我们相信你们有这个能力,也相信你们贵水县能够做到这点。”齐天翔拦住了王同军的话头,似乎是为他解围般说着,温和地望着王同军,随即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陶然,慢慢地说:“贵水县是河海省政府的贵水县,也是山阴市的贵水县,省市政府是不会看着贵水县瘫痪下去的,老百姓也不会答应县委、县政府长期不作为的。”
齐天翔说着话,眼睛盯向了柳能富,不动神色地问道:“坪坝乡是事故的重灾区,现阶段的身体普查,以及随后的环境治理和善后工作,困难都很多,不知道你这位当家人,准备怎么应对,又有什么好的想法和建议没有?说出来听听。”
从齐天翔的目光巡视中,柳能富就知道齐天翔一定会问到自己,没有过多的思考,就认真地回答道:“困难不少,但有了省政府和省厅领导部门的指导,特别是武警部队和王县长派来的人员协助下,我们的工作难度不是大了,而是小了,也流畅了很多,效率也高了起来。”
看到齐天翔眼中露出欣喜的神色,柳能富接着说道:“由于矿区附近已经进行了整体搬迁移民,封山育林之后影响到的群众不是很多,工作难度不是很大。经过协商和请示,军事管制区原则上同意让出部分边缘区域,让山民短期居住和开垦,可以暂时解决山民群众的生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