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林北领走房小利、杨淮,王秋石还跟刘勇说如果他俩在乡下待不习惯偷跑回市里,他一定处分他俩。好家伙,这俩小子不仅没当逃兵,还在乡下待上瘾了,王秋石有些哭笑不得,大手一挥,批准了他俩的申请。
林北离开制药厂,马不停蹄前往三景制衣厂,先找汤敏娣询问手提袋情况,再去找厂长吴道昌,让吴道昌帮他做三百一十套衣服,最好能下周三出货。
正在练毛笔字的吴道昌分了神,等他回神,这幅字已经废了。
他放下毛笔,绕到桌子前面,手指点桌面:“有一组车间后天做完一份订单,他们休一天半,倒是可以让他们加班给你赶衣服,不过得给他们每人一块钱补贴,这补贴我也不能让你全掏,这样吧,你掏五毛,厂里掏五毛。”
“这个车间有多少人?”林北问。
“20人。”吴道昌说。
“这个车间机器可以刺绣吗?”林北问。
“你打算绣啥?”吴道昌反问道。
林北掏出铅笔和大白纸,在纸上画了切开的咸鸭蛋和生姜,在边上写下学校名字。
“咸鸭蛋、生姜人工绣,名字机器绣。”吴道昌说。
八十年代,大部分小学生没有校服,这里特指村镇小学生,市里的小学生是有校服的。林北斟酌了一下,问:“你这里有校服样衣吗?”
吴道昌出去了一趟,抱回来几套校服样衣,一套一套展示:“这是铁小校服,以蓝色为主,这是育红小学校服,干部子弟在里面上学,他们的校服是改良后的西装,这是实验小学校服,款式和铁小大差不差,但是以白色为主。”
吴道昌放下样衣,又出去了一趟,再次抱了一堆校服样衣回来:“这不咱们市要办一场运动会,市里的小学初中找我们厂订运动服,这是他们选的款式。”
林北走近拿起两套样衣对比,最终选定运动款式样衣。
“有三个小学也选了这款。”吴道昌收拾桌子,从林北手中接过衣服,将衣服平摊在桌子上,跟林北确定两个图案和校名的摆放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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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细节,吴道昌双眼有神望着林北。
林北坐下来,开始和他谈钱。
吴道昌嘿了一声,就三百来套衣服,值得这家伙跟他砍价嘛。
吴道昌打好了草稿,正要说,就听林北说:“今年中秋节,咱俩还不熟,我没能给您送打折券,咱俩有来有往好几回了,我觉得咱俩怪熟的了,今年元旦和春节,我肯定到您家给您送打折券。”
吴道昌:“……”
他俩能算还不熟吗?那时候他俩压根就不知道对方是谁。
这回他俩只能算还不熟,但在林北哪儿,他俩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吴道昌一时间不知道咋开口,当他再次开口时,猛然意识到林北的礼品店开在铁路大院旁边,万一林北想不开问路过的铁小学生他们刚买的校服多少钱,小学生说两块六毛八一套……吴道昌开始后悔刚刚跟林北说的太细致,还大喇喇告诉林北铁小在厂里定过校服,林北那么猴精的人,一定猜得到铁小在厂里订了运动校服。
“一套校服两块六毛八。”见林北蹙眉,吴道昌瞪眼,“百货大楼的平角裤还九毛五呢,劳动夹克衣一块二呢,你这衣服是纯棉的,做的螺纹工艺,还要刺绣,还不止一个刺绣,我收你两块六毛八,你不吃亏。”
“你说的是销售价,百货大楼从厂里拿平角裤和劳动夹克衣,是三毛还是四毛?是五毛还是六毛?”林北好奇问。
“不能这么算,人家常年从厂里拿货,他拿的货越多,厂里给他让的利肯定也越多。”吴道昌老神在在说,“一个学校最多订三四百套衣服,我只能给出这个价,已经是最低的价了。”
“老吴,”林北敲桌子,“我一个人在你这里下了二十万件的单子,你将我和一年只下百十来件货的学校放在一起,你在看轻我?”
林北这声老吴着实吓着吴道昌了,吴道昌定了定神:“人家没下百十来件,下了三四百件货。”
林北让他别纠结具体数字,他报出了自己的心里价位:“一块五。”
“绝对不行。”吴道昌强硬道。
“一块六毛八。”如果吴道昌再说不行,他就找郑希望给他出主意。林北打开包,包里有一张收据,他之前在郑希望那里做衣服,郑希望给他的收据,他还没有去拿衣服呢,正好顺道拿衣服。
“老吴”和“看轻我”在吴道昌脑中来回播放,他有些忧心他真的惹恼了林北,林北和他一拍两散,下年不找他定制礼盒袋子。吴道昌心疼自己个说:“行吧,行吧,给你做了,但是你出去不能跟人说你啥价拿到的校服。”
“我是做生意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林北放好包,和吴道昌核算货款,他给吴道昌定金,另外掏一张十块钱放桌子上。
这十块钱让吴道昌更加心塞,刚刚他就不该心软提帮林北分担一半补贴。
“吴厂长,学校都到哪里采购鞋?”林北好奇问。
吴道昌:“……”
“桥头镇。”
林北掏出一包生姜红糖块放桌子上:“这是我们礼品店出的新产品,泡水喝的,你有时间尝尝。”
说完,林北抽被吴道昌按在掌下的货款单,他将货款单放包里,跟吴道昌挥了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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