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裴淮之踏入沈霜鹤寝宫,告诉沈霜鹤,他要封一名宫女为妃的消息时,沈霜鹤久久不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直到怀中婴儿的一声啼哭,才将她拉回现实。
她低下头,安抚着怀中的女儿,心中却酸楚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本以为裴淮之是来看望孩子的,却没想到,是来通知她纳妃的。
她九死一生为裴淮之生下孩子,第二天,裴淮之就要娶新的女人了。
眼瞅着沈霜鹤不说话,裴淮之也有些心虚,他看了眼哇哇大哭的孩子,于是道:“朕还没看过小公主呢,皇后,给朕看看。”
说罢,他就从沈霜鹤手中接过孩子,然后敷衍地哄了两下,就道:“这孩子长得像你,漂亮极了,不如,就叫裴妤吧,朕会将永嘉赐给她做封地。”
永嘉郡地处繁华,裴淮之将永嘉赐给裴妤,也不算亏待她了,沈霜鹤知道,这是裴淮之借着孩子,向她示好,让她同意纳妃的事情。
她若仍表示不满,那着实是不知好歹。
沈霜鹤压抑住心中的痛楚,她垂眸道:“皇上,先帝驾崩还未到一年,依妾看,不如一年之后,再封那位郭姑娘吧。”
裴淮之思索了下,心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先帝驾崩不到两个月,若现在就封郭彤霞为妃,只怕难堵悠悠众口,他道:“还是皇后想的周到。”
沈霜鹤酸楚一笑:“还有这一年,郭姑娘不宜有孕,须每次侍寝后,赐避子汤。”
裴淮之沉吟了下,道:“话虽如此,只不过彤霞性情直爽,不懂宫中规矩,朕怕委屈了她,皇后,你没事的时候,多多去开解她。”
沈霜鹤微微咬了咬唇,裴淮之觉得赐郭彤霞避子汤是委屈了她,可是,在她生产第二日就来通知她新欢的事情,这难道不算委屈吗?
只是沈霜鹤虽然心中觉得千般难受,万般委屈,可从小受的三从四德的教育还是让她按捺下自己的委屈,她拼命告诉自己,她是皇后,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她不能妒,也不能嫉,丈夫纳妾开枝散叶,她应该为他感到高兴,而不能是委屈。
她应绝对的顺从丈夫,不能有一丝一毫自己的意志,她必须要完美的像个泥塑,这样才配做父亲口中的国母、言官口中的贤后。
沈霜鹤藏住自己的情绪,她扯扯嘴角,努力向裴淮之露出温柔的笑容:“皇上放心,妾一定会好好照顾郭姑娘的,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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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郭彤霞,完全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她陪伴裴淮之还没几天,就似乎完全俘获了他的心,以往裴淮之身边的嫔妃都是大家闺秀,知书明理,郭彤霞则大字都不识一个,虽然长相还算明艳,身材也颇为丰腴,但内里却是浅薄不堪,而且还喜欢争风吃醋,她自己还没名分呢,就对裴淮之的奉茶宫女颇有意见,觉得那女子眼若秋波,一定没安好心,硬是吹着枕边风逼着裴淮之换了一个。
沈霜鹤的侍女们都瞠目结舌,百思不得其解,她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一个宫女忍不住道:“皇上这是着了什么魔了?为何会宠爱这样一个粗鄙的女子?”
另一个宫女也不忿道:“可不是,咱们娘娘长的那么美,性情也温柔,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那个郭彤霞,就是一个洗衣婢,长相身段样样不如咱们娘娘,居然能把皇上迷成这样?”
“听说她家族获罪,从小就被没入宫中为奴,境遇颇为不堪,一双手因为洗衣粗糙如麻,所以她才拼了命想要改变自己命运,其他娘娘不屑于做的,她都愿意做。”
“对对,宫里都传,说她今天扮太监,明天扮胡女,那床上之术,更是层出不穷,花样百出,其他娘娘都是大家闺秀,要脸的人,哪能像她那般不顾脸面啊?”
“她还日日跟皇上说,一定会为皇上生下皇子呢!”
“啧啧,这么有心计有手段的女人,咱们娘娘怎么能斗得过她?”
几个宫女说着说着,忽然噤了声,然后慌忙跪下道:“见过皇后娘娘。”
沈霜鹤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步走来,外面下了雪,她裹着一件白色狐裘,将脖颈以下都裹的严严实实,狐裘质地上乘,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更衬托的沈霜鹤肤色莹白如玉,容颜清丽无双,只是沈霜鹤此刻脸色却不太好看,她冷冷看着那几个宫女:“是谁教你们在这里乱嚼舌根的?”
宫女们赶紧以额触地,不敢发一言,沈霜鹤道:“没有管好你们,这是本宫的过错,你们去掖庭,一人领十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