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谈心
楚东鸣这边,自从那次和白秀芳说好后,她终于不再执着于给他相对象。但每次楚东鸣回家,总能被她用委婉而微带哀怨的眼神看着,看得楚东鸣十分不忍,但再不忍也得忍住。
那时楚东鸣才刚跟叶棠约定好相互合作。如此往复几次,终于在一次回家后,楚东鸣觉得是时候了,在白秀芳又一次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时,一脸神秘兮兮地凑到她面前。
“妈,您不用再操心我没对象的事了,你儿子我,对象已经有着落了。”
“哎呀,真的吗?是哪个姑娘,快拿照片给妈看看!”
白秀芳非常不淡定,几乎完全没有往日优雅贵妇人的形象,引得楚西珏和楚君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妈,别激动,听东鸣继续说。”
楚西珏忍不住好笑地安抚白秀芳,为了自家弟弟的人生大事,老妈可真是操碎了心。白秀芳安静下来,一脸期待地看着楚东鸣,看得他突然有些于心不忍。万一他最后和叶棠没有真的在一起,岂不是让她空欢喜一场?不过这种情况应该不存在的。
楚东鸣翻出手机里的照片给白秀芳看,那是上次约定好达成联盟后,叶棠发给他的。他们都给对方发了照片,为的就是应付像现在这种情况的出现。
那是叶棠临时拍的一张照片,就在项目部办公室前坪的篮框下,叶棠倚着身后的篮球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笑得很开心,在灿烂的阳光下笑得同样灿烂,眼睛不知是因为阳光太炽烈还是笑得眯起。
“哎呀,好可爱的一个女孩子,你们也来看看!”
白秀芳满意地夸奖了起来,楚西珏寻思着,大概只要弟弟有对象,老妈就会从她身上找到优点来夸吧。不过,楚西珏瞅了瞅照片,倒还算不错吧。再看看楚东鸣,正乐呵呵地听着,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就跟夸的是他似的。
“东鸣,你什么时候把人带给妈妈看呀?”白秀芳一脸迫不及待,满脸就写着几个字:快带回来!
“妈,咱不急,等机会合适了我一定带回来给你看。”
“这事都不急,什么事才急?”白秀芳不乐意了。
“这不才刚开始谈吗?怕吓到人家嘛。我跟你保证,你儿子对象跑不了的。”
“那好吧,那你保证要早点哦。”白秀芳仍是不甘心,得了楚东鸣的保证才勉强同意。
楚东鸣把手机收起来,就见楚君正襟危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一人个自成一派。见他看过来,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他一个眼神。楚东鸣赶紧溜上楼,免得他忍不住又抓住自己进行一番教育。
刚回到房间,楚东鸣就收到工作室里李左发来的消息。他默然地盯着那个消息看了片刻,脸色不太好看。
这时楚西珏两罐啤酒敲门进来,熟练地扔了一缸给楚东鸣。看见他的脸色,楚西珏心中了然。
“听说你的苏昂最近在做一个新的电影,需要我帮忙吗?”
楚东鸣摇了摇头,“不用了,免得老头子又有得说了。当初说好的,不依靠家里一丝一毫的力量。”
“就算那样一切会容易得多?”
楚东鸣摇头,“那我现在辛辛苦苦在老头子面前挣的一口气就没处搁了。”
兄弟俩站在阳台上眺望夜色,楚西珏碰了碰楚东鸣的啤酒罐,“你很勇敢,走了一条不容易的路,一条很多人都不会走的路。或者说就算走了,太多人在中途返回了。客观来讲,靠自己的力量打拼,你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但离老头子眼中的不错还差得很远,”楚东鸣苦涩地笑了,“而且我现在这样,也的确算不上成功。不知名的十八线小导演,名字说出去都没人知道。”
就比如说现在,他和苏昂在筹划一个电影,他们两人一起写的剧本,但他们能力还是不够,即使有剧本、他也能导,但拉不到投资商,一切都白谈。
楚西珏没接话,他伸出手去拍了拍楚东鸣,自己这个弟弟看似随和,其实极有原则,心气也高,至少比自己要高。如果他肯回来继续家里的工作,做得肯定不会比自己差。有些时候,自己其实是羡慕他的,可以去做想做的事,并一直在坚持。反而自己,就算曾经有过什么想法,也早已经在日复一日的消殆中烟消云散了。
“哥,你有过特别困难的时候吗?”
楚西珏恍惚间,突然听到楚东鸣这样问他。
楚西珏愣了愣,目光飘向远处不知名的某处,片刻后才答道:“有过吧,不过我已经忘了。”
楚西珏说着,咽下一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忍不住一激灵,某些原以为已经深埋的念头,似乎也随之从心底深处浮起,但片刻后,又随着那丝凉意一起沉向更深处。
“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楚西珏愕然。
“我看似过得比你困难,其实不然。我知道,你需要承受的一这下不比我少。而且因为有你在前面继续了家里的事业,我才能安心地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然老头子肯定不会罢休。”
有时候想到这里,楚东鸣会忍不住因此而产生些许愧疚,为楚西珏感觉到可惜。他记得大哥以前特别喜欢艺术,喜欢画画,但自从接触家里的事业后,就再没见他拿起过画笔了。
“就你知道得多!”楚西珏用肩膀撞了撞楚东鸣,“别想太多了,你呀,安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我期待你,还有苏昂,你们两个成功的那一天,期待你们的作品被更多的人看到。但别忘了,真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困难,记得我在这儿,不要硬撑。”
楚东鸣原本沮丧的心情因为和楚西珏的一番谈心稍有缓解,看着楚西珏离开的背影,他突然想到,大哥好像从来没跟自己讲过他的困难。
楚东鸣突然想起上学时,自己带苏昂来家里玩。那时楚西珏在上大学难得回家一趟,赶巧碰上了,兴致勃勃地要给他们画肖像,边画脸上自然地流露着开心而满足的笑容。这样的笑太久违了,他几乎忘记已经有多久再没看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