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公公看着递上来的清粥,心里顿时憋屈起来,但在众人面前,他只能接下了江太医递过来的清粥,连他身边的两个小太监都得了碗羊汤,只有他捧着碗清汤寡水的白粥。
颜莳放下已经空的汤碗,发现阿朝又跑到了她跟前,她本想告诉她,去寻她祖母的人还没消息,却听阿朝小声告诉她:“殿下,我看到了那个骗子。”
颜莳知道阿朝口中的骗子便是之前传播打油诗的人,她便跟着阿朝去寻那人。
这附近人多,许久未见什么油水的百姓都围在几口锅前等着,颜莳一眼望过去,也没看到什么可疑的孩子。
“殿下你看,骗子在那。”
阿朝晃了晃她的衣角指着不远处的小童道。
颜莳目光顺着阿朝的手指看去,她指的那个小童,她好似见过。
颜莳抬步走过去,正啃着一块羊肉的小童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将羊肉塞进嘴里就开始跑。
颜莳下意识追上去,她似乎认出了那小童是谁。
颜莳紧跟着他,直到一个转角,她看见了心里猜测的人,“先生……”
是了,那小童可不就是她去找余若时给她开门的孩子吗?
小童看了一眼颜莳,害怕地躲到余若身后。
余若仿佛没看见颜莳,他摸了摸小童的脑袋轻声道:“你先回去。”
颜莳甚至怀疑过陈禀,她都未曾怀疑余若。
“先生是投到了宣淮王门下?”
除此之外,她再想不出其他理由。
余若目光平淡地看向他最满意的学生,“殿下何必试探我,为何就不能是我恨急了颜氏,才散布的谣言。”
“殿下或许不知,当年回到江淮我是真的万念俱灰,不愿再牵扯任何朝堂之事,可朝堂之上多的是人不肯放过我,甚至对我家人下手,殿下要我如何不恨?”
余若所说都是实话,他眼中浓重的恨意骗不了人,当年他心灰意冷地离开京城,整日都待在屋里消磨意志,可他没想到即便如此,朝堂之上依旧有人不肯放过自己。
他的兄嫂便是死在那些人手里,他投靠宣淮王一部分是为了生计,另一部分则是为了报仇,王爷许诺过他,等大事已成,那些人不论生死,全交由他处理。
颜莳闻言再开不了口,她确实不知道这些,她只能跟以前一样,看着老师离开,什么都做不了。
那些人无非就是内阁几个阁老,颜莳指尖发紧,有时候她真的不明白父皇,为何要对朝政置之不理,为何要放任内阁和阉党将朝堂搅成一滩浑水。
颜莳甚至不知道她还能不能从父皇手中全然接下已经千疮百孔的颜朝。
余若轻叹了口气,他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名叫后悔的情绪,如果当时他再坚持一下,如今的殿下定然能实现他曾经上书陛下的变革,可惜已经为时已晚。
霍如深并未走远,他站在暗处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他看着余若失落的神色,忽然大发善心地提醒道:“余先生若是后悔了,本王也不是不能放先生离开。”
余若注意到他放在自己侄儿肩膀上的手,眸光微垂道:“王爷放心,属下从未后悔。”
霍如深听见了自己先要的回答,才收回了放在小童身上的手,“余先生这几日多盯着些那个孙公公,等陈远能下床了,本王再让他接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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