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无奈,皆是天道,施主不可求,但不能不求。此串伴老衲几十余年,今赠与世子,日后倘若怅然若失,可心随指动,想一想大千微尘下如何渡你渡我。”
“前世善因,今生良缘,福慧时增,万象更新。”
他从王府走出,又在众人的瞻仰中踏进陆府,一炷香后,他在陆府门口站住,想要摸腕上的念珠却摸了个空,身后忽然传来又惊又喜的哭叫声,老和尚笑了笑,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自己的高山之上。
世上确无神花,这株雪渠乃是他年少时莲白山上的仙人所赠,他证道之时丢落在北蛮边境,自此那雪渠心便成了长生天的圣物,雀灵石。
争卑不入世,自然不知道夜晚的辽东城是如何。岁末已至,九曲三市,青墙巷陌,自然热闹非凡,冰面上都是提着花灯冰嬉的少年少女,从会仙楼望下,内城万户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辽东王的九蟒车驾先是去了郭府,在郭太守门前停了好久才等到夫妇二人被郭家人送出,转头又赶去了陆府。
只是人还没在里面呆上一盏茶的功夫,就被面色忿怒的陆霁云撵了出来。
那年轻俊朗的解元冷着一张脸,站在圆月下堵住家门。
银白的月色照在他霞姿月韵的面孔上,留不住皎皎清辉,只是一层浓郁的阴影。
他在无数百姓的围观下朗声道:“家父家母身体不好,此话便由鹤卿转达。”
“我陆家既不是乌衣门第,也不是铜山金穴,早年间是我们高攀王府,如今想来真是愚不可及。”
“我妹妹至今卧病在床,王府便急着退这婚事,还真是吃相雅致,半分不露怯。叫我这俗人也不得不夸上一句,青松岩畔攀高干,白脸青牙胆生寒,还得谢过王爷叫鹤卿赏了一出鸮鸟生翼,饮水无源的场面戏。”
“你既拿萤火芝做鼠尾草,又把鱼目替珍珠,我陆家人也只得叹一句王爷耳聪目明和深谋远虑。”
“既如此,今夜以后,你我两家恩断义绝”,他声若钟撞,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永不交好。”
陆霁云站在上处,看着被骂的脸色铁青的辽东王轻蔑嗤笑,从袖中掏出一张红纸,颠倒左右撕了个粉碎,一把扬在北风中,渺渺飞向莲白山的方向。
陆家大门紧紧关上,挡住围观众人的目光和薛启夫妇的脚步,里面传来陆霁云的沉喝声。
“关门,拦狗。”
陆霁云掷地有声的斥骂与眼前的朱红大门像是狠狠打了薛启一巴掌,他神色晦暗,终是叹了一口气,带着泪流不止的王妃上了马车。
见此,围观的辽东百姓却是炸了锅。
又顾及薛陆两家的权势不敢高声语,只好快步回家与人叙说。
阿宁屋外的陆霁云却是双手颤抖,眼中沉色如淬刀剑。
陆家既然埋了炸山的□□,自然也会留了退路,阿宁摸到那处机关后便在坚硬无比的掩体下藏了起来,只是长时间憋气加之水米未进,等他找到人时已经奄奄一息。
府医见此情形不敢言语,只告知他们准备后事,陆母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陆霁云那一刻是真的想宰了薛敖。
若非这个孽障,阿宁一个闺阁女儿怎会遭此劫难?
幸好争卑大师特来陆府,将阿宁脖子上的雀灵石碾成粉末服下,才将人从阎王手中抢出。
阿宁稍又好转,他薛启夫妇又来厚颜无耻地提及退婚一事,叫陆霁云怎能不怨恨。
他从未想过,自己唯一的妹妹竟会被人欺辱至此。
既如此,他便登上那高堂,做那帝刃,空山清鹤如何,庙算肱卿又如何,若一言而为天下法,护得家人安好无虞,才算不枉此生。
陆霁云鹤骨松姿,立于雪柏之下更显丰神秀逸,他面上月色清莹,心下玉堂金马。
“竹焚也好,御墨也罢,是我何妨,我非我又何妨?”
风雪打过,陆霁云低低咳了一声,看向廊下那扇紧闭着的窗,“你什么都不要怕。山不就之,兄长便做你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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