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宝大王家底厚,好交游,不像黑风大王是个蛮干粗俗的,化成人形是个胖胖的中年人,穿得堆金叠玉,十足一个富家翁。
阿婼走进来,灵宝大王也不起身,掀起肥得有些耷拉的眼皮,笑道:
“是七婼山主呵,你我并无来往,何故到此?”
阿婼难得恭敬地行了个礼:
“听闻灵宝叔叔于吃人一学很有研究,阿婼特来讨教。”
灵宝的褐眼睛里多了亮色:“七婼山主也爱吃人?”
阿婼谦虚道:“也谈不上爱。这几日口里又淡又干,山里野猪野牛太腻了,瓜果草叶太凉,想尝试点新口味。胡姐姐说,要学吃人,第一个就该向灵宝叔叔讨教,我这不就巴巴地赶来了么?”
一席话听得灵宝心情十分舒畅:
“你胡姐姐说得不错,要论吃人,整个厘山妖界,可没有妖比我更懂啦!”
他笑呵呵地从虎皮王座上下来迎接阿婼,道:
“叫什么叔叔,你胡姐姐与我平辈论交,你叫我哥哥便行。……是了,妹妹从前可吃过人?”
阿婼摇头,惭愧道:“还没有。”
“那也不妨事。你吃的第一个人很是关键,如何吃,从哪里开始吃,都是学问。你若有时间,哥哥细细与你说。”
灵宝大王絮絮地讲了一大通,阿婼连连点头,其实心思已从东海飘到南荒,绕了一大圈又飘回来。
她装作不经意地看见旁边捆着的两个人,面露讶然:
“灵宝叔叔有好食材?阿婼能蹭个饭吗?”
她没有顺着叫“哥哥”,灵宝虽有些许不快,但很快被为人师的喜悦占了上风。
“当然可以!”
灵宝拉着阿婼来到随岚和景洄面前:
“我也正愁怎么吃呢。阿婼山主,不妨一同研判研判,这两人怎么吃为好?”
阿婼拿出认真的态度,端详起来。
“这个……”她拿手指蹭了蹭景洄的脸,蹭下一指灰。
景洄只觉她眼熟,并未认出她就是前日同桌醉酒的小鸟妖。此时见她与灵宝谈笑风生,只当他们是一伙,双目含恨,如两道毒箭直射到她脸上。
阿婼微微一笑:“还要看看牙口。灵宝叔叔,可否给他们松一松口?”
灵宝不疑有他,口中默念一声,两人面上缠着的捕妖网向上下豁开一个口子。
景洄一点时间也不浪费,立刻破口大骂:“野妖怪,爷爷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区区食材,竟敢唐突佳人,灵宝皱着眉,又把他的嘴封上了。
阿婼不以为忤,道:“这个脑子里全是水,脑花应该很嫩,可以活着把脑花剖出来,涮红锅。”
灵宝如逢知己,拊掌道:“妙啊!本王竟没想到!”
“这一个嘛……”
阿婼来到随岚面前,笑吟吟地打量他。
随岚虽然可以开口,也并不出声,镇定自若地回视她。
阿婼竟能这么快得知他逃脱,还知道他在灵宝大王手中,实在令他惊讶。
她此时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来救他们,还是真如她所说,来蹭口肉吃?
阿婼伸指捏捏随岚的脸。
“这个脸皮厚,口舌更厚。灵宝叔叔,该把他脸上的肉和舌头都割下来切片涮白锅吃。”
她的俏目正与他的相对,嚣张的眸子里尽是幸灾乐祸,仿佛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