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之!”
“少爷!”
“公子!”
那烧的可不是几张破破烂烂的纸,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我不管你们是不是自愿进的摘花楼,但在我眼里你们都只是孩子,孩子就应该读书,”沈槐之背着手,难得严肃地说道,“我给你们自由,但希望你们不要辜负这份自由。我不会带你们进安西侯府,接下来你们都会去学堂读书,等读完三年书,你们再去考虑自己应该走什么样的路。”
“可是公子您买下我们却又不要我们,这……”打头的那女孩皱着眉头,心里更是不安到了极点,这些孩子从小见到的不是教授他们侍客技艺的姐姐们就是摘花楼的客人,男人花钱要的就是年轻漂亮的□□,在自己身上花了钱,就算现在不要求回报,那以后这回报恐怕就更难估量。
所以,沈槐之刚才的那一番话,不仅没有让人稍感安心,反倒是让人更加提心吊胆,现在卖身契都已经烧掉了,自己连可以依附的根基都没有了,这沈槐之如果想在自己身上做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岂不是更加易如反掌?
“你们放心,卖身契虽然烧掉了,但是你们在官府中还是有买卖记载的,我会差人平了那记载,从此你们在宣城便就是有身份证明的自由人,”沈槐之像是知道女孩心中所想,将手笼在袖中,边踱着步边说道,“读书是希望你们能认字,这样出去也不会被人骗,明事理,以后便知道自己想走什么样的路,几年后你们或嫁作他人妇,或自己做些生意买卖,或继续读书,甚至习武参军,那都是你们的志向,我现在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
沈槐之顿了顿,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今日,整个宣城都知道我沈少爷在摘花楼买了七个小东西回去玩,却不知道我放你们自由了,你们在外不要告诉别人我烧了你们的卖身契一事,若有人问起,你们便说你们就是沈公子的人,问你们为什么读书便说沈公子喜欢我们读书,反正就是别人奇怪什么你们便说是我喜欢即可。”
嘿嘿嘿,这样会显得我更加变态。
那些孩子听到这里,终于明白沈公子是真的在救他们,个个都要朝沈槐之下跪感谢他此番大恩,可没曾想膝盖都还没来得及挨到地板,沈槐之反而像是只被烫着的猫一样,嗷呜一声便朝一边猛地跳开,躲到一直站在一旁的何四箫身后哆哆嗦嗦地喊道:“你你你……你们起来,不要跪我!”
还是多亏我们落栗见多识广,立刻上前把几个孩子全都扶住劝道:“别这样,就当我们公子钱多了没处花就行。”
沈槐之:……
劝人倒也不必这么劝。
“我一直未曾问你们的姓名,你们也不必介绍,从今日起你们就是自由人,理应扔了摘花楼里的那些花名,七个孩子……”沈槐之想了想道,“就北斗七星吧,从大到小依次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倒也是凑巧,最小的三个恰巧都是男孩,分别是玉衡、开阳、摇光。四位姐姐反倒像是一家姐妹似的都姓天。
及到此便算是把孩子们的未来给安排妥了,沈槐之才转身看向何四箫,这才发现这位何老板除了自己烧卖身契时发出的那声惊呼外,似乎始终一言不发,始终站在暗处神色晦暗不明,似乎在观察沈槐之又似乎是在猜测沈槐之的意图。
沈槐之到是不在意,随便猜,把他猜得越猥琐越好!
不过正事还是要做的。
“四哥,”沈槐之望着何四箫甜甜一笑,撒娇道,“这几个人呢,我不好真的带进安西侯府,你知道的嘛,我还是怕宁将军揍我的嘛,好在这家铺子够大,四哥隔出去了一部分后,还剩下的三层楼刚好够安顿下这些孩子,可能会有些吵闹,还请四哥多担待。”
“不会,我今天正好请来几位小工,现在就可以差他们去买些被褥枕头之类的必需品回来。”何四箫说着,就朝通往二楼的楼梯处敲了敲楼梯扶手。
沈槐之:???我怎么不知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公子,我们也可以帮忙照看酒铺!”一个小男孩立马应道,这是三个男孩里最大的一个,应该是玉衡。
“好,你们有空就给我四哥帮帮忙,顺便了解一下经营生意是怎么一回事。”沈槐之对着孩子笑得十分温和,在渐渐阴沉下来的天色中反而像一块莹润的珍贵玉石,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事实证明,坏事永远都是能迅速传千里的,实际上沈槐之带着一队人前脚刚离开摘花楼,自己在摘花楼买人的英勇事迹就传进了安西侯府。
“哎呀,老爷!沈小祖宗可太胡闹了啊!”李老管家急得团团转,宁家武将世家,更是两代将军,因战功赫赫而被先帝封侯,家规甚是严苛,宁家虽然夫人仙逝得早,但宁家三个孩子也俱是教养得体,老大宁风眠自不用说,骠骑大将军,为人克己复礼、端方雅正,老二宁雨渐为宫中编修,虽然只是个七品史官但这么小的年纪能任史官显示其才情也颇受圣上赏识,最小的小姐宁晚意更是以其诗词才情豪气不输须眉而名满宣城。
宁家孩子个个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怎的偏偏闯进来一个沈槐之!老管家感觉自己悉心照料三个孩子长大成了美玉,可这美玉之中偏偏混进来一坨丑陋的烂泥,真是让人痛心疾首。
宁老将军听闻此事也是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宁老将军对沈槐之的性格本是颇为欣赏的,宁风眠是好,但从小就只在沙场来往,国仇家恨全背在身上,读书习武,从未有过半分懈怠,以至于那些少年娇憨恣意之事从未发生过在他身上,这时常让老将军觉得遗憾,反倒是沈槐之的活泼可爱玩闹无赖,让宁老将军心中的缺憾稍稍得到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