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合力将耿鲲赶走,天乾山小男大约知道这里高手如云,贸然来此难讨好处,而且他也打定主意站在峨眉派阵营当中,因此始终不曾露面,不少人都颇有些失望,尤其是暴躁好斗的猿长老就不止一次地抱怨:“扶桑鬼大名在外,本来还想跟他较量一番。”
岳清道:“看天乾山小男今天这番作为,日后少不得厮杀,你且盼望着吧!”
柳步虚过来,拿出三颗李子大小,晶莹剔透的宝珠,递给岳清。
岳清拿过来看了看:“耿鲲这九天寒魄珠是他花费数百年苦功,聚敛月魄寒精炼成,一旦爆起来,方圆数百里全被暴虐寒罡笼罩,使得天塌地陷,酷寒无比,一切生灵不震成粉碎也要冻成坚冰,全要丧命,若非有真灵位业图,今日虽然不至于为其所害,想要这样轻易收来却非容易,日后破解地火真焰便要多费不少手脚了。”
柳步虚跟岳清小声说道:“荀兰因袖中暗藏异宝,数次想要出都止住了。”
岳清边走边笑:“我虽然算不出来她们用的什么法宝,不过想来也是天罡珠或者寒魄珠的克星,她们这次来拉拢崂山派,力在卖好,天罡珠是一遭,寒魄珠是一遭,如果天乾山小男赶来难又是一遭,若真被她们得逞了,崂山派便欠下了峨眉派天大的人情,日后三次斗剑之时,崂山派便难站在咱们这一边了。”
柳步虚道:“我出来时,哥哥曾说,这几年峨眉派接连遇挫,四大长老先后陨落,三仙二老皆不是易于之辈,形式作为已经大不同于从前,让我跟你说切要小心行事,防备他们狗急跳墙。”
岳清点头道:“若是从前,像崂山派这样只能修道神仙境地的小门小户哪里会放在他们的眼睛里?上赶着去求他们都未必能得个好脸,自以为高高在上,将除了自家之外一律斥为旁门外道,如今白元敬和荀兰因一起赶来祝贺,便是征兆,司太虚自以为感觉良好,实际上却远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不过眼下峨眉派对于咱们也只能使些小手段,说到狗急跳墙却不可能,慈云寺就堵在峨眉派眼前,青螺峪又在左近,不把这两处先除了,他们无法大规模来北方跟咱们相斗。”
两人随着人群一起往山上走,回到太清宫左殿,许飞娘去接应白灵仙她们还未回来,侍奉道童端着特产香茶过来款待,岳清拿出一颗混元金丹泡在茶水里,递给道童:“去再给殿栏外面的牡丹和山茶浇了,这回不许再偷喝,回头我再另给你一颗便是。”小道士唯唯而去。
柳步虚在旁端着茶杯笑道:“师哥你也倒也真煞费苦心。”
岳清道:“峨眉派非但实力强横,更多心机阴沉之辈,昔日恩师在时与他们相争,尚是败多胜少,我能耐不济,自然更得步步小心,一念之差便能将我们五台派,乃至于这些跟我们交好的同道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两人正说着话,小道士进来禀报:“金针圣母带着女儿在外面求见。”
岳清和柳步虚相视一笑:“快请进来吧。”
金针圣母是个年约六旬的道姑,身上穿着的衣衫尽是金蚕丝织成,那丝又软又细,穿在身上轻若无物,随着动作表面有金色的光润在流转,金针圣母最近几年因天劫邻近,越低调,采药炼浆把那层金光全给洗去,色泽全做暗金,只是走到哪里仍然极为引人注目,她面上皱纹初现,花白的头梳理得一丝不苟,挽成贵妃髻,上面别着七枚金色小剑。
她那女儿施龙姑今年方才十五岁,天生得面容妩媚,体态婀娜,脸上还带着小女孩的稚嫩清纯,眼角眉梢却在顾盼之间酝酿媚态,身上穿着一袭淡紫色的衣衫,挽着母亲的手臂走进来。
岳清和柳步虚一起站起来迎接,金针圣母笑着让女儿给两位师叔行礼。
双方分宾主落座,寒暄了几句,金针圣母一再夸赞五台派的声势和岳清的飞剑,看岳清二人的神色似乎对自己的意图了然于胸,于是也不再绕弯子:“实不相瞒,老婆子我的天劫还有数年便要临头,不怕二位笑话,自知十有八九是难以度过的,我并无弟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的品性资质我这个做母亲的自是深知,我在时还能护佑一二,我若不在,她必堕邪路。”
施龙姑听母亲这样说她,有些不满地撒娇:“娘!”
金针圣母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与你两位前辈说话,不许多嘴。”
施龙姑不满地撅了撅嘴,蹲在一旁给母亲捶腿。
金针圣母脸上表情半是宠溺,半是无奈:“我今日前来,所为两件大事,第一是老婆子自知无法渡劫,想要在天劫临头之前再转一世,方才见道友驱逐耿鲲之时所用飞剑光色崭新,应该尚未沾染人血,便想借道友飞剑兵解,以图不伤元神。”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观察岳清表情,见没有拒绝的意思方往下说,“第二件事便是我这个女儿,想让她在我转劫之后拜入贵派教下,不图她学什么功法,只要教主严加看管,不使其为歹人引诱,便是永远禁在五台山上老婆子也感恩不尽,愿意将我毕生所学针法,以及花费许多年功夫炼成的九九八十一根玄女针奉上相谢。”
岳清端着茶杯,用盖碗轻轻拨茶,默然沉吟,这时许飞娘带着白灵仙等弟子走进来,正要说话,忽然看见金针圣母,嫣然笑道:“圣母何时跟我这师弟相识,竟然再次彻夜相谈。”摆手叫过白灵仙和石生等人,“这位是天底下使飞针第一位的行家,入道比我还早的老前辈金针圣母,你们快点过来拜见!”
白灵仙等人上前鞠躬行礼,金针圣母笑道:“万妙仙姑说笑了,不过是些旁门之中的手段,不值得一提。”
岳清问她们进展如何,许飞娘道:“太阴地网不愧是大禹所遗至宝,一网下去,鱼鳖虾蟹捉了无数,我挑选出一些灵性不错的,已经用摇光神符送回山去了,想必刘师弟和邓师妹此时已经给安排好了居处。”
白灵仙双手捧着一尊颜色古朴的青铜小鼎、一叠黑丝细网和四杆绣着灵兽的小旗呈上来:“弟子按照师伯所指,到了浙江雁荡山,用先天四灵旗封锁雁湖,与里面的神鲧斗法,打了七天七夜,先夺了他的禹鼎,再将它擒住,因他愿意归降,便将师叔所赐混元金丹助他炼体化形,花了七七四十九天方才成功,先进一并带回来给师叔落。”说着,她让身后的男孩过来给岳清磕头。
岳清看那男孩十四五岁的样子,皮肤黝黑,长垂肩,用红头绳分成三股束住,共缀着五颗珍珠,一双眼睛又大又黑,炯炯有神,身上穿着墨绿色长衫,青玉扣带,白璧悬佩,香囊锦袋一样不缺,脚上穿着薄底靴子,仿佛哪个贵族人家走出来的少爷公子一样。
岳清看着看着便笑了:“你这身打扮是灵儿给你弄的?”
男孩老老实实地回答:“是姐姐帮我打扮起来的。”说着还不舒服地揪了揪腰带。
岳清看向白灵仙:“你已经给他起名了?”
白灵仙道:“我这个弟弟虽然能法力高深,看似凶恶无比,实则淳朴乖顺,我一见便心生喜欢,因此便给他起名叫做白鲧。”
岳清道:“鲧字入名,让人一听便知是异类鱼属,就像白慎,当初你师父以参字同音,又让他时刻提醒自己要谨慎歹人,便以慎字为名,不过也给他改个名字吧。”
男孩道:“弟子即是鱼属,又是异类,此乃天生地养,本貌如此,也无须避讳,姐姐取的鲧字便好,也不必再更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