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意师兄的话语说完,我心中忽然颇不是滋味,也着实震惊了,真没想到前一刻在屋子里将我训斥的狗血淋头的头,下一秒竟然会跑到巫灵姬和师尊的面前帮我求情!
“算算日子,你来昆仑山时间不长,这师兄同门的情谊真是浓厚得让人羡慕!”离未看了看下面的玄意颇为感慨了几分。
我默默不说话,却听见“哐当”一声,巫灵姬猛的站起身来,脚边是她失手打翻的茶杯,幽泉的浓茶泼墨般溅在她的裙摆边而恍然未觉。
“止慕……”
她这声不同往日跋扈的声调落在我的耳边意外的带了分深情。
“师妹她年幼不谙世故,若是得罪了灵姬圣女的地方,玄意可替他受罪!”玄意师兄看着反应过激的巫灵姬,愣了愣,却又将刚刚的话语又重复了一遍。
巫灵姬就像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般,双眼不可置信的牢牢的看着玄意师兄。
“灵姬,南极长生帝君的二弟子正向你求情,此事与你相关,还是由你解决的好。”邪忠上神一见巫灵姬的失态,立马冷着声音提醒她。
灵姬咬了咬唇瓣,最终拂了拂衣袖,又重新做了下来。
“玄意,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碧央做错了事情,你如何替她承当?来人,快将碧央带来交给邪忠上神!”
“师兄,你为十九师妹做到已经够多了,这次她伤人,明明是她有错在先,你这样就是包庇,今后又怎么当我们的表率呢?”
“师兄,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你看,其实师尊巴不得我走呢。”我笑着对一旁的离未说,“到底是大荒的潜规则太严重,还是我真的这么惹人嫌呢?”
摸着下巴,我又陷入了思考,仿佛从出生开始,我就一直在思考。
我一出生便是在冥界,冥王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堆让我不知所以的话,便将我丢给了烈狱的鬼炼,没有缘由的,从此碗口粗的铁链便束缚了我的全身,怨鬼化成了长喙厉鹰在空中盘旋,俯瞰着我们这些被称为罪孽之缘的精魄,无焰之火在脚底叫嚣。在这分不清黑夜与白昼的人间地狱,这世间对我来说最美好的一件事,便是我逃出来了,此后,我便是自由的。
我以为我逃出来了,一切就不一样了,但事实并非如此。希望与现实总存在一定比例的落差。
于是我思考了良久也没思考出所以然来。所幸不想了,我扬起脸,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无所谓的笑容看向离未,却在看见他那张猛然肃穆起来的脸中,最终僵硬了这抹笑容。
忽然他伸出了一只手,抚平我额前的刘海,锐利的眼神就像窥视了我的全部般,他轻轻的说:“碧央,这个大荒也许有人会阻止你前进的脚步,可是他们却阻止不了你的成长。”
瞬间,我感觉眼眶一热,不过片刻,我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态,成长,多么奢侈的一个词。
“哦~你居然想当替死鬼,你可知,这擅自伤了我们巫族圣女的罪名可是不好担当的,用刑天斧砍去仙筋你能忍受吗?降了仙阶折了修为你能忍受吗?还是将你送去炼狱,接受鬼厉的折磨上百年你能忍受?”邪忠扫向玄意,言语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轻松,“哦,我到忘记了,像你这种身份的人根本不在意,许是一不小心触碰了天机,便又做回本尊了。”
“二叔!”灵姬忽然拧了眉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邪忠上神看着一脸淡漠的南极大帝,朗声大笑了起来,“哈哈,这丫头心疼了,不过,”他敛去了笑容,道:“南极长生帝君真是好手段,连这样的仙都能收为己用,邪某实在是佩服!”
“邪忠上神倒是说笑了,一切皆为天意,玄意拜入我门下也是天意。”
“那灵姬,你说这事情该如何?二叔都听你的?恩?”
巫灵姬的目光这才从玄意的脸上移开,言语中还留着一抹未压制下去的激动,“本来此事就与玄意仙君无关,怎么能让他承担这些惩罚呢?”
“但,此事”
灵姬未说完,玄意顺势接过话题,“灵姬圣女的不计较之恩,我代师妹先谢过了。”
巫灵姬哑了半天愣愣的看着玄意。
“邪忠上神不妨多坐片刻,景肃殿下刚刚从天宫远道而来,上神不去拜见拜见?”师尊不痛不痒的飘出几句话。
“巫族与天宫嫌隙多年,我们还是避开的好,既然景肃殿下在南极宫,那么灵姬和我也不叨扰南极长生帝君了。灵姬,随我回子巫山境。”
邪忠上神负手站起,阔步向前,灵姬轻应了声:“是,二叔。”这便随着他离开了明华殿,临走前有意无意的又看了玄意师兄一眼。
“师尊,”玄意上前唤他。
“这子巫帝君一死,邪忠上神的心思可谓是路人皆知,你们以往见到他还是尽量躲的远远的好,血魂珠没了下落,子巫之境仍然不可侵犯。碧央那个丫头呢?此事若不是你,这碧央丫头难逃一死,还不快让她过来领罚!!”
“是是,师尊。”一个小师兄领了命快速的跑开了。
“师尊,此事我已经训过碧央了!”玄意拦住了他,面向师尊。
“罢了罢了,一切随你,师尊也老了,这南极宫如今还能守住几年?玄意你莫要辜负为师对你的一片关爱,好好度过此劫,回到你本来的仙阶。”
“弟子明白。”玄意师兄这一声答应格外的沉重。